章三 此身证道（1 / 4）

“恳请陛下准许臣等所提变法，这变法实乃……”朝堂上已经提过，一下朝颜郴又跪在了乔衍仪驾前。

这段时间，颜郴等人不停上书请愿，可乔衍都是反应平平，只是关心杨正的后事与民间的风向，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陛下无意此时变法。

可是颜郴认定变法乃是造福万民的事，觉得若是一再拖延，等杨正此事轻轻揭过，再想变法只怕比此时更难。见上书不成，每日下朝后更是直接堵在乔衍面前，梗着脖子请乔衍变法。

一来二去暗示无果，乔衍也渐觉厌烦。颜郴又凭着自己资历年长，在其他官宦面前也直言不讳，不得不驳了几次他的折子，他还是直愣愣地又上书谏言。

乔衍不露声色地观察着脚下滔滔不绝的颜郴，心中不由想起近日有人上书弹劾颜郴，指责他勾结自己曾经的学子，在民间故意煽动百姓，铺天盖地的诗文里还有不少暗讽圣上无所作为，被蒙蔽圣听的。

他一向多疑，不能忍受有结党营私的存在，颜郴又如此锲而不舍，让人不禁怀疑他此举是否还有别的用意。如果真是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颜郴铺天盖地说了一通，抬头看乔衍似乎并未认真听的模样，咬牙道：“若是陛下不同意，老臣就在此长跪不起——”

乔衍闻言冷笑，“孤自认为已给足了颜阁老颜面，颜阁老怕是凭着自己资历长些，算孤的长辈，就觉得自己可以忘记身份，倚老卖老，左右圣意了！颜阁老若是爱跪，就跪着吧。”说罢扬长而去。

颜平劝也劝不住颜郴，只得陪他一起硬是跪到宫门下钥，见乔衍丝毫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颜郴才跟着颜平落寞回府。

后来宫人报给乔衍，说颜阁老最后还是自行离去，乔衍脸色方才稍霁。

颜府——

府里一老一大一小等他们等得心焦，两人刚一进府，就迎来颜老夫人劈头盖脸一通数落。

“哎哟——还晓得回来！我说你真是个拎不清的老货，一把老骨头了还带着儿子瞎折腾。听说你能耐了，还敢在朝上跟皇帝对着干。活到这个岁数了都，你说你要是出点事儿你让我怎么活你说说……”

别看颜老夫人上了年纪，嘴还利索得很，噼里啪啦一大堆话跟倒豆子似的一句接一句。

要搁平常颜郴绝对要回几句“嘴碎的老太婆”，可今天他一反常态，一句嘴也没回，跟没听见似的就径直去了书房。

颜平赶忙示意母亲，但颜老夫人嘴还没停，后面她又说了什么颜郴已经听不进耳朵里去。他走到书房，墙正中央挂着一把宝剑，那是现在的陛下刚登基时赐给他的。

颜郴望着那把宝剑，回想起先帝时期和新帝时期的自己，感觉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变得猜不透帝王的心思。

作为朝中臣子，他没能劝谏皇帝；作为百姓之官，他没能成全民心；甚至作为一个老师，他都没能保护自己的弟子……

颜老夫人在后面追了过来，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念叨着什么，却见颜郴突然朝她展露笑颜，称赞道：“夫人，你今天真美。”

颜老夫人满腹的牢骚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转而抿着豁牙的嘴咯咯笑起来。“哎哟——牙都没了，美什么美？你个为老不尊的，我去给你们热饭，还不赶紧换了衣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