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内外之别(1 / 5)
数年以后的“神针门”内院,今天是端午学塾放假。“聂欢,站住!”一群孩子在追逐着一个男孩,那男孩在树丛和花圃之间,东一绕,西一拐的躲避着孩子们的抓捕。每当要被抓住,男孩总是能变向甩掉他们,追在前面的聂英、聂雄是这群孩子里,年龄最大的双胞胎兄弟,眼看就要跑到学塾。一个七八岁头扎双丫,身穿翠绿色高腰襦裙的小女孩,越过聂英、聂雄,一把抓住那个男孩。男孩还想挣扎,小女孩脚下一勾,双手顺势一推,男孩一个跟斗摔出去,半天爬不起来。
那男孩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只是现在额头肿起老大的一个包,并且左手好像也断了在来回的晃荡。
聂欢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聂英、聂雄,傻傻的看着聂欢来回的晃荡的手臂,挂着的两条鼻涕也忘了呼进去了。女孩见自己闯了大祸,小嘴一扁几乎要哭出来了。不知那个小孩喊了一声:“好像手臂断了!”小女孩听到这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仿佛那断手的是她。众小孩吓得鸟兽散,跑了个无影无踪。聂欢忍着疼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慢转过身一瘸一拐的朝学塾走去,小女孩呆呆的看着聂欢的身影,消失在院门里。
聂欢自打有记忆开始就在学塾,和先生在一起。女孩叫聂玉莲母亲是“神针门”的现任掌门,聂英、聂雄的母亲是现任掌门的师姐。学塾里除了自己,其余都是内门弟子的孩子。他们平时除了在学塾读书,还要练武,唯独自己例外。两天前没人之时,先生开始教自己打坐,睡觉的功夫,约好今天午后去学塾找他。
今天放假聂英、聂雄他们玩疯了,拉着聂欢不放,眼看到时间了,聂欢只能甩开他们去学塾,这才有聂英、聂雄他们在后面追赶。
聂欢到了学塾门前用右手整了整衣服,轻轻的敲了敲先生的房门。里面传出先生低沉的声音:“进来,门没关。”聂欢推门进去,反身轻轻将门关上。一个四十左右皮肤黝黑,长相清瘦,长着山羊胡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看见聂欢进去,抬头望了他一眼说:“和人打架了?”聂欢摇了摇头说:“没有,不小心摔了一跤。”先生叹了口气,让聂欢坐在椅子上,仔细检查了一遍脱臼的手臂,双手抓住手臂两端,很熟练的一拉一拧帮他复了位。轻轻抚了抚聂欢的头说:“好在没有伤着骨头,注意左手不要用力,休养一些日子就好了。”聂欢“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先生问道:“昨天教你的口诀背的怎么样了?”聂欢很快从头到尾,一字不差背了一遍1“内功之传,脉胳甚真。前任后督,行气滚滚。井池双穴,发劲循循。千变万化,不离其本;得其奥妙,方叹无垠。龟尾升气,丹田练神。气下于海,光聚天心。……”先生眼中露出欣慰之色说道:“难为你了,小小年纪,如此晦涩难懂的经文,短时间内你仅凭死记硬背,便能一字不差,可谓是过目不忘,现在你不能理解,将来或许对你有用。”说完让聂欢盘膝坐在塌上,头端颈直,眼垂帘,口轻闭,舌尖轻触上颚,摸着他身上的穴道,向他解释何为“前任后督……井池双穴”把身上的奇经八脉一一点给他看。
当晚月过中天,在徐先生和聂欢居住的院内,出现了一个灰衣人。那人站在聂欢的门前,听了听房内动静,用手贴在门上,轻轻的往旁边一划一推,门竟然开了。原来那灰衣人用内力吸住门栓,往旁边移开。黑暗中那人径直走到床前,借着月光低头看着熟睡中的聂欢,额头上的伤痕还在,睡梦中聂欢嘴有时还作吸允状,那人痴痴的看着,把聂欢伸出来的手轻轻的放回被子里。差不多四更了才闪身出了房间,用手掌吸住门栓,把门关好出了院墙消失不见。徐先生站在窗前,在窗缝里看着灰衣人离开了院子,叹了口气回到床上盘膝而坐,五心向天打坐入定。
第二天聂欢刚到学塾,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已在等他:“聂欢!”聂欢一看是聂玉蝶,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递给了聂欢问道:“你的手臂没事吧?”聂欢说道:“没事,只是脱臼了。”小女孩低垂着眼说:“昨天……我也跑了,回去娘亲说我了,说我应该扶你起来。”聂欢大度道:“昨天的事原本就和你无关,不用放在心上。”小女孩见聂欢不怪她,很高兴说道:“这是桂花糕,娘亲让我带来的你尝尝,很好吃的。”
两人说话间聂玉莲进来了,后面跟着那对兄弟。聂玉莲说道:“哼!一个男生拿女生的东西,不害臊。”聂玉蝶有些怕她,低着头哆着嘴走开了。
聂欢也不答应聂玉莲,对聂玉蝶说道:“谢谢你的桂花糕,真的很好吃!”聂欢说的并不是奉承话,他从小粗茶淡饭,经常是咸菜和萝卜条,难得聂凤娇有时带些零食来。像桂花糕之类的,只有到过年才吃得到。小女孩听聂欢说谢谢她,开心的笑了,脸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聂玉莲见聂欢不理睬他,想要发作,但对昨天的事情多少有些心虚,心想:“看在他没有告状的份上,放过他吧。哼!总有一天让你输得服服帖帖的。”
今天徐先生让大家背诵《论语》学而篇,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人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大家跟着先生摇头晃脑的在读,突然传出了“唧唧,唧唧……”的叫声,盖过了大家的读书声。
学塾里顿时炸了锅“是蝈蝈!蝈蝈叫。”徐先生走到那兄弟俩身边,两兄弟乖乖的拿出一个小笼子,里面的山青蝈蝈正叫的起劲。兄弟俩知道又创祸了,今天这顿板子是逃不了了。
学生们在下面,看着那两兄弟哭哭啼啼的走上去,先生还没打,两人已哭的鼻子里冒泡了,两人边哭边说:“先生打轻一点!”。
这兄弟两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徐先生。以前的多位先生都是给这两个活宝气走的,先生刚来,两人课上也调皮捣乱。以前的先生顾虑他们的母亲,不敢真的下手重罚,新来的先生完全不管这些,第一天就一顿戒尺,打得二人吃饭筷子也拿不了。这就叫“人怕凶,鬼怕恶”两兄弟从此收敛了许多。
先生一顿板子下去,两人杀猪一般的嚎啕大哭,这兄弟俩今天免不了又要受罚抄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