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就中更有痴儿女(3 / 5)
于是玉隐把采芷更名为“含芷”,顺势送入宫來,珝嫔不知其中缘故,只当报答当年玄清收留之恩,倒也愿意和我这位清河王侧妃的姐姐亲近,
我这番心思一动,燕宜犹是静静坐着,我晓得昔年的事是玄凌叫她伤了心,她的一腔赤诚生生被冰水覆灭,然而再覆灭,她对玄凌的心肠终是热的,因爱,才生哀怨,
我劝解了几句,只得告辞,扶着槿汐的手在上林苑行走了良久,心思犹被燕宜凄清的身影牵绊不已,上林苑夜风寂寂,吹得满苑枝头残叶簌簌发颤,冬來寒意袭人,也生了萧条之意,我紧一紧身上的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足下加快了脚步,有幽幽一缕泣音如脉,缓缓逼入耳中,我疑惑,“这么晚了,是谁在哭,”
小允子忙打了灯上前趋看,过了一盏茶时分,却见小允子引了一人过來,身段窈窕,丽姿含春,不是瑛嫔又是谁,我见她穿一身粉盈盈的百蝶穿花襦锦长衣,身形略微有些单薄,想是在寒风中哭得久了,鼻尖冻得通红,一双妙目也微微红肿着,瑛嫔见是我,吓得一怔,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方才想起要行礼,
我一眼瞥见她系在衣襟上的绢子已湿了一片,于是压住心底的疑惑,关切道:“天寒地冻的,怎么瑛嫔妹妹一人在这里哭,”
她身子轻轻一缩,怯怯道:“嫔妾不敢在宫中哭泣,”
我见她如此欲盖弥彰,愈加温和道:“快到年下了,妹妹可是想家了,”我转身吩咐槿汐,“等下着人去回皇上,就说瑛嫔身子不适,请她家里人來看看,”槿汐答应了一声,我笑问瑛嫔:“本宫擅作主张,不知瑛嫔可还愿意,”
瑛嫔慌忙跪下,“多谢淑妃娘娘厚爱,嫔妾福薄,父母去世,家中已无亲眷,所以才被德太妃从府里挑了送入宫來,”
“哦,”我长眉微挑,“既不是思念家人,本宫却不知瑛嫔为何伤心了,皇上对妹妹圣眷颇隆,难不成有人为难你么,有什么委屈只管和本宫说就是,”
她微一踌躇,套着米珠团寿金护甲的手指微微发颤,轻声道:“昨夜凤鸾春恩车接了瑃嫔去,”
我的目光落在她烟笼寒水似的眉眼间,忽而笑道:“宫中嫔妃众多,皇上难免不能兼顾,妹妹须得自己宽心才是,莫要为此伤心吃醋,反倒叫人闲话妹妹小气,”
她抬眸望我一眼,小声道:“娘娘不怪罪,”
我轻轻一笑,“你我都是女子,难免有相思吃醋伤心的时候,本宫亦不能避免,何必苛责于你,”我唇际的笑意逐渐意味深长,“只是这点心思自己须得会克制,若轻易落泪被人知晓,是祸不是福,”
她眼中有晶亮的泪意一闪,旋即屈膝,“嫔妾谨遵娘娘教诲,”
她怯怯告退,我凝视她离去的身影,半晌不语,小允子笑道:“瑛嫔小主可真是够直肠子的,连这等吃醋怄气的事也说出來,可见娘娘德高望重,她不敢撒谎欺瞒,”
我只瞧着小允子笑,槿汐道:“奴婢瞧瑛嫔这是推诿之词,”
“她已无家人,这一哭必定不是思乡,皇上喜欢她们三个,素日不是接了她便是瑃嫔和珝嫔,她也不算失宠,要哭何必等到今日,”
槿汐道:“是,妃嫔嫉妒的罪名不小,她情愿冒险受责也不愿说出真相,可见那个真相带來的罪责远比嫉妒之罪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