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就中更有痴儿女(4 / 5)
我颔首道:“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何必追究到底,只要她自己不行差踏错就是,”我见小允子讪讪的,便道:“如今已是掌事内监了,凡事别想着奉承本宫为先,多跟槿汐学着点,”
小允子恭恭敬敬答了声“是”,便引着我回宫,回柔仪殿的路必得经过仪元殿,我掰着指头算道:“这个时辰,皇上应该翻了牌子了,”
小允子道:“是,这几日多是滟嫔、荣嫔、瑃嫔、珝嫔和瑛嫔几位小主,”
话音未落,却见仪元殿下立着一名宫装女子,见我远远已经屈膝,“嫔妾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我仔细一看,却是珝嫔,我见凤鸾春恩车便停在她身后,不由问道:“夜黑风高的,你怎么站在这里,仔细吹坏了身子,”
珝嫔望一眼仪元殿,不无害怕地道:“嫔妾奉旨而來,不巧大殿下正在里面,李公公说皇上正生气呢,叫嫔妾先别上去,”
话音未落,已听玄凌的声音直贯入耳,“朕要你背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你背得倒是很流利,想是费了一番功夫;朕问你什么是垂衣拱手而治,你也晓得是治政不费力,可朕问你太宗如何能做到垂衣拱手而治,你只晓得将这篇文章里的死背与朕听,唐太宗善于纳谏,听了魏征这篇文章的谏言难道不是做到垂衣拱手而治的一种法子么,你只知死读书,却不晓得举一反三,难道你在书房师傅也不曾讲过太宗的德政,”
皇长子的声音怯怯的,“《贞观政要》已经讲过了,母后也叫儿臣细细读过,”
玄凌连连冷笑,“你师傅和你母后倒勤谨,你却混账惫懒,你五岁上书房,如今也十年多了,竟不知将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朕记得你前两年还能将《贞观政要》背出好些來,如今竟全浑忘了,亏得你师傅好耐性,若换做朕,在书房看你一天便能气死,”
皇长子大约是跪下了,“父皇息怒,”
“息怒,朕倒想是息怒,是你不让朕安生半刻,你是朕的长子,朕不求你建功立业为君父分忧,但求你能为你几个幼弟做个读书的榜样,好让朕少操心些,你却偏偏做出这许多不成器的样子來,”
风大,玄凌的声音远远传下,连他倒映在窗上的影子也隐约有怒气蓬盛,珝嫔入宫未久,不曾见过玄凌盛怒之景,不觉有些瑟缩,惶然地看着我,我微微一笑,“皇上是天子,自然不似王爷这般随和无拘,”
珝嫔温婉一笑,“王爷还沒有孩子,他日若有,爱子情切起來只怕比皇上还要管教得紧呢,”
我闻得“孩子”两字,心头突地一跳,脸上热辣辣的,连寒风扑面也不自觉,再抬头时,已见皇长子满面颓丧地踅了出來,玄凌的怒喝犹被风声拖出长长的尾音,“这三天好好把这文章读通,再不知文义,便不要來见朕,”
皇长子见了我与珝嫔,不免满面通红,忙低头拱手道:“淑母妃好,珝母妃好,”
珝嫔与皇长子年龄相仿,受他如此之礼不禁红了脸,怯怯退开两步,我笑道:“你虽年轻,但长幼之序搁在那里,受皇长子一礼也无妨,”珝嫔这才安心受礼,我道:“你也等了许久,赶紧进去吧,皇上正在气头上,谨记言语温柔,”
珝嫔点一点头,忙进去了,
我瞧着予漓,他已是十六七的少年了,因养在皇后膝下,言行被**得十分守礼,他的长相本不俗气,一袭蓝狐滚边墨色裘袍华色出众,更添他天潢贵胄之气度,然而他自幼被约束甚严,不免神色拘谨,眸中亦无半分熠熠神采,此时此刻,更多了几分颓丧之色,我伸手掸一掸他肩上的风毛,好言安慰道:“你父皇在气头上,难免话说得重些,你别往心里去,父子终究是父子,过两日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