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八章 早修共话众翰林(下)(1 / 2)
东阁祭酒听完李子陵所言“刑法”,点了点头。
只是一旁文学掾,上前拱手后便开始驳道:“世子仅论刑法,何不见王道之术,行仁义之事乎!夫,孟子言: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不可法于后世者,不行先王之道也。故曰: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
李子陵本意接过话来,看一旁的令健双手紧握,面露不悦,心中所想要呼之欲出,便以眼神示意。
令健与子陵对视之后,冷哼一声,缓缓道来:“《礼记》曾载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悸,则王道备矣。汝以王道仁义而驳刑法,岂不知刑乃王道之备焉!为驳而驳,为辩而辩,合君子乎?”
“你”,被令健怼的哑口无言的那名文学掾,左手直直指向令健,右手捂着胸口。
看着三十多岁的进士翰林,被不及十八的竖子怼得脸红脖子粗。一旁的两位祭酒,连忙把他拉回了座位上。
李子陵见当下火药味已足,便上前打个圆场,向五位翰林们行个一礼后,说道:“我有一言,诸公静听”
五人连忙回礼说道:“世子请讲!”
李子陵缓缓说起:“儒家大伪,天下可证:在儒家眼里,人皆小人,唯我君子;术皆卑贱,唯我独尊;学皆邪途,唯我正宗。墨子兼爱,孟子骂其无父绝后。杨朱言利,孟子骂其禽兽之学。法家富国强民,孟子骂其虎狼苛政。老庄超脱,孟子骂其逃遁之说。兵农医工,孟子骂其末技细学。纵横策士,孟子骂其妾妇之道。儒家张扬刻薄,出言不逊,损遍天下诸子百家,却大言不惭,公然以王道正统自居!”
此言一出,惊住了五位翰林,学工长更是将刚端起的茶杯,掉到了桌下。
李子陵接着说到“平心而论,儒家自己究有何物?国有急难,邦有危局,儒家何曾拿出一个有用主意?尔等竟日高谈文武之道、解民倒悬,事实上却主张恢复井田古制,使万民流离失所,无田可耕!尔等信誓旦旦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事实上却处处维护周礼、贬斥法制、要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使万民有冤无诉、状告无门,天下空流多少鲜血?如此言行两端,心口不应,不是大伪欺世,确实堂堂正正么?儒家大伪,更有其甚:尔等深藏利害之心,却将自己说成杀生成仁、舍生取义。但观其行,却是孜孜不倦地谋官求爵,但有不得,则惶惶若丧家之犬!三日不见君王,其心惴惴;一月不入官府,不知所终。究其实,利害之心,天下莫过儒家!”
五位翰林们听得此言,额头冒汗,眼神迷离,坐立不安。话到了嘴边,却迟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这”、“你”、“此”……
“腐儒之辈,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可数易其主,行奸细之事,毫无忠义,当世所常见。此儒以何面目谈王道?谈教化?谈仁义?以何面目见九泉下的孔夫子乎!”
“噗呲”一声,学官长嘴中喷出了一口鲜血,紧接着便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