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歃血(3 / 5)
迷迷糊糊中,安一黑看见瓦布兹莫骑着快马呼啸而去。几下鞭子下去,那马快如闪电。
他身后的小兵穿草鞋的居多,甚至有些是光着脚丫子,个个身上都穿着笨拙的牛皮铠甲,外披一件浅蓝色察尔瓦,只顾逃命,顾头不顾腚。
北寨门的木楼上空无一人,寨门紧闭,只有无人问津的旗子在风中低吟,远远望去,远处山顶上的苍穹,仿佛被乌云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片。
这北寨门东西两座门柱都是碎石垒筑而成,下宽上窄,中间搭着一桥,桥宽六尺有余,桥上建有一木楼,只有东边的石壁上垂直挂着一绳梯。
瓦布头人用力一勒缰绳,那马长嘶一声,前脚一蹬,腾空而起,转了几圈。瓦布头人坐在马背上,骂道:“不想活了,赶紧打开寨门。”
没有人回应,只有瓦布兹莫刺耳的叫骂声在山谷中回荡着,“没出息的傻蛋,回到寨子里,我割了你们的耳朵。”这声音明显比之前削弱许多,但很有穿透力。
“我扎莫头人在此恭候多时了。”
扎莫头人从木楼上一黑旗后闪出,立在北寨门的木桥上,见瓦布兹莫溃不成军,笑道:“瓦布,你下马受死吧。”
瓦布兹莫一甩鞭子,那马扭头跃入路边的草丛里。坡下只有牛羊踩出来的崎岖小路,那马体格短小,却也如履平地,眨眼的工夫就驮着主人来到了河畔……
安一黑只觉脑袋越来越胀,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已是夕阳西下。
夕阳的余晖散落在河畔,淡橘色的浪花在弹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笑容,只有奔腾的河水往南延伸,直入天际。
河涛在夕阳下怒吼着,几声鸟鸣从河对岸的树林里传来,山梁上一望无际的云海像似被夕阳点燃了,烧得一片彤红。
寨门外的河滩上早已支起几个大铁锅,几个土司官衙的兵丁用木桶从河里取水倒入锅里。不远处,黑石垒砌的高台上铺着竹席,一条肥壮的公黄牛被五花大绑,捆放在竹席上。
一个祭司左手举起黑色小木钵,盛有少许清水,右手执有一束绿嫩的柳条,围着黄牛念咒语,还时不时地用柳条沾水浇淋牛身。
念完咒语,一个小徒用柳枝做的夹子夹起一块烧红的小碎石,放在牛头下。祭司嘴上念念有词,把小木钵里的清水倒在小碎石上。烧红的小碎石“呲呲”地冒出白烟,许久,祭司叫道:“取刀……”
小徒恭恭敬敬地奉上一把精致的小刀,祭司拿刀划破黄牛的左耳,耳尖上鲜血直流。说来也奇怪,那牛好像是被施了法术,一动不动。即便已经被松了绑,也不跑。
祭司接了一钵牛血,放在祭台上,又念了几句经文,然后,手沾牛血,在盟约上画了一个看不懂的符。
一个身着黑大褂的中年男子上台取了盟约,高举过头,说道:“古话说,兹莫的脑袋一样大,头人的骨头都是黑的,从今往后,斯沙兹莫和瓦布兹莫永世修好,互为邻居……”
安一黑弱弱地问克尼:“他是谁?”
“他姓王,大家都叫他王老板,是兹莫帕姬的一个佃户,会识文断字,所以作了百户长,平日里经常帮土司衙门处理一些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