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无尘有尘 第九节（1 / 2）

无尘定睛一看，只见胡铁花一把抓住曲红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点住了她的曲池穴，罗信在一旁痴痴地盯着曲红看。楚留香缓缓走过去，道：“老酒鬼，你这是何意？”胡铁花哈哈一笑，道：“老臭虫，想不到我会在屋顶埋伏吧。上次在大漠被你独抢了功劳，今天我可是头功。”楚留香微笑道：“如果真是石观音，岂是你能够擒住的。”胡铁花一愣，看着曲红的脸，道：“可她我绝不相信世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楚留香道：“我也不信，但若真是他，又岂会以真面目示人。”这时无尘已走到了楚留香身后，道：“胡大哥且慢动手，可否让小弟说上几句？”胡铁花点了点头，无尘道：“不瞒二位，在下刚看见曲姑娘时，也把她当作了我师傅，但是经过仔细观察，曲姑娘的确不太可能是她，而且她姓曲名红，实在不能不让我联想。”楚留香点点头，对胡铁花说：“老酒鬼，先不要冲动，还是探明虚实的好。”

“哎！你们说够了没有？老叫花子，你打算把我点多久？！”此时，曲红突然大声叫道。胡铁花一皱眉，冷笑道：“这小丫头还挺聒噪！”说完便点了她的哑穴。曲红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小脸胀得通红。楚留香笑道：“老酒鬼，看来这怜香惜玉真的不适合你。”无尘移步过来，盯着曲红的眼睛，轻声道：“曲姑娘，我问你，你父母姓甚名谁？”说完看向胡铁花。胡铁花点点头，解开了曲红的穴道，刚刚解开，曲红右手一扬，只见寒光一闪，胡铁花手臂上已多了一个红点。无尘见状急忙拉住曲红，以防她继续动手，曲红冷哼一声，不再动作，但仍然气鼓鼓地瞪着胡铁花，胡铁花讪讪一笑，向曲红抱拳以表歉意，这时楚留香奇道：“一点红的剑法！”

胡铁花闻言一愣，急忙观察起手臂上的红点，惊道：“确实是一点红的剑法，但他不是残废了吗？”楚留香道：“他只是断了手臂，但他的武功理论却一直在他的脑子里。”回头对曲红问道：“曲红曲红，曲无容，一点红，莫非你是一点红兄的千金？”曲红闻言，顿时红了眼眶，扭过头去不让泪水留下来，无尘拍了拍曲红的肩膀，示意罗信跟自己出去，罗信眼睛一直盯着曲无容，并无半点反应。无尘无奈，上前将罗信拉到门外，关上了房门。罗信终于醒转过来。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罗信也会有如此痴儿形态。”无尘笑了笑不说话。

罗信忽的想起什么，一把将无尘扭到眼前，问道：“牛鼻子，你跟我师傅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貌似还以兄弟相称，快说快说，我可不想多一个便宜长辈。”无尘笑笑，将前些日子在开封城遇到的事情，城外的相识，试探，约定一一和盘托出。

“后来胡大哥觉得二人一起行动太过引人注目，于是在夜里分开，他直达莆田请香帅出山，而我则利用黑袍、假人、腹语等营造二人同行的假象，在河南境内游荡掩人耳目。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只不过我实在想不到胡大哥居然是你的师傅，你可从未提起。”罗信苦笑一声，抬头望着残月，从怀中取出一小酒壶，喝了一口以后扔给无尘，开口道：“不是我刻意隐瞒，只是不想给他老人家丢人。我本是孤儿这你知道，但我全族都是被薛笑人及其手下所杀，我是唯一的活口。血衣人组织覆灭后，我便跟在香帅身边，但香帅一直不肯收我为徒，说要送我去好人家读书识字，不要蹚江湖这摊浑水，然而我实在不愿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成为百无一用的书生，于是百般哀求下，香帅教了我一些入门的武功，直到遇到我师傅，才正式拜入他门下，也是他唯一的弟子。”罗信顿了顿，结果无尘递过来的酒壶猛灌一口，接着说道：“牛鼻子，你我身世相似，所以气息相投，情同骨肉。你不愿提起过去是因为过去对你而言是痛苦的回忆，但对我而言，不愿提起过去是因为，那实在是不光彩啊。”无尘饶有兴趣地听他说着，并不答话。只是轻“嗯”一声。

“跟随师傅三年后，江湖中出现了一位兰花先生，四处传播香帅已死的消息，师傅自是不信，但当时香帅早已归隐，得不到确切消息的他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头脑清醒，处事得当，短时间内边拥有了万贯家财，追随者无数，誓要为香帅报仇。当时我年方十岁，不懂得这些，只知道闻名而来的仇家越来越多，而师傅忙于应付，很少与我见面。就在一次仇家寻来时，师傅刚好不在，家中的仆佣悉数丧命。惊恐之下，我落荒而逃，却不知往哪儿逃，只知道离家里越远就越安全，就这样，一逃又是三年，直到机缘巧合下到了蝙蝠岛得到武林秘籍，才开始重新踏入江湖，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当时确实贪生怕死，所以一直躲着师傅。”罗信说完，长出一口气，心中的闷气一扫而光。

“但现在，既然已经与师傅重逢，我便随师傅左右，绝不会再离开。你呢，牛鼻子？”

“我我不知道，我本就是没有过去之人，若不是白衣羽士欲置我于死地，我也绝不会陷入江湖如此之深，等到此间事了，你若想见我时，可到终南山寻我，贫道定会为你备好美酒。”

罗信上前锤了无尘胸口一下，笑骂道：“怎么说这么丧气的话，你什么时候可以安于寂寞了？”无尘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以来，我越来越觉得，寂寞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害人害己。”罗信正要说些什么，门已经开了，楚留香与胡铁花结伴走出，脸上并无笑容，楚留香一脸平静，胡铁花满脸怒容，无尘走上前，观察着楚留香的神情，踌躇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楚留香看着他，摸了摸鼻子，开口道：“无花、无容、无眉，唉，现在再加上你无尘，我看这所谓白衣羽士真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之人。”无尘闻言，黯然低下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胡铁花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叫上罗信回了房间。无尘深吸一口气，抬头问道：“香帅，我知当年你与石观音有恩怨，使你与胡大哥陷入险境，若是你想、我绝无半句怨言。”楚留香终于露出了微笑。世上确实有一种人，他们并没有多么高大，相貌也非一等，甚至武功也不是无人能敌，但就是能够给人力量，让人安心，无尘之前只是心向往之，但此时真正见到了楚留香的笑容，才真正明白这种神奇的力量，想不通就无需再想，只要他深信，眼前的楚留香就是那种人，是他值得信任的人。无尘也笑了，他恢复了他的冷静，双手重新拢回袖中，挺拔的身体焕发出无穷的生气。

“香帅，不知我无容师姐与一点红大侠是否已发生了意外。”

“是。”

“是否为白衣羽士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