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2 / 2）

“是呀！人总会更变，每一个人皆如此，当初我爱他是那么至死不渝，但渐渐不了。我的奋斗也开始模糊，一个女人，当她已做上王后的宝座，她还为什么而奋斗呢？奋斗是有极限的。

或许是同样的道理，当一个男人做上了国王的宝座而且国家在他是整治下达到鼎盛，他还能追求什么？那他的满足是理所当然的，像爬到山顶的人，脚下已无路。”

“人们总是将人生比做登山，错是不错，但不完全对；若细想，人生又完全不同于登山，因为山有顶而人生没有，国王是峰顶，它会随时间而变化，会随别的什么而变化；能将国王永保也不是峰顶，因为他永保的只是一片天地的国王。世界无极限。”

“你打算怎样？”

“本打算率兵扩疆，让整个天下的人都享受盛事，但现在不可能了，哥哥以为自己做完了一个人应做的事。”

“你可以试图说服他。”

“你认为还有谁能将他说服吗？我不再是我，而他也不再是他，这世界正日益变得模糊。”

“我们似乎真的无可奈何。”

建宫殿的事被完全决定下来，并真正地开始。所以大臣没有任何异议，都只是高呼无上，低头之间满是敬畏。

我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看朝拜如海浪起伏。哥哥从四位将军那儿各调十五万士兵作为劳动力，又命令整个叶落帝国的能工巧匠来落叶城，给他们他们永远不敢奢求的优待。

落叶城和周围城池以及周围的轻壮年必须义务地供应所需的木材和石料，否则将表明是对国王的不满，是对最伟大的宫殿的不敬，当然要受到一定的惩罚。总之，所有的人们都有事可做了。

哥哥白天骑着黑风到正在施工的宫殿转几圈，之后归来，高兴的时候会宴请能让他感到愉悦的大臣，一般情况下主要跟着最伟大的琴师学琴。

他说他似乎在音乐方面有着独一无二的天赋，琴师常常赞叹不已。他说我以前对音乐那么钟爱，如果像他一样钻研音乐之道也必有所成。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我不知是生气还是微笑，他满脸圣洁，没有任何阴险的心思，但又似乎桀骜不驯，我行我素。我总是沉默，仿佛有无尽的忧郁。

宫殿初见规模时，连我都惊叹不已。从落叶城一直绵延到将近百里的枫山，依山傍水，曲折迂回，色彩斑斓，像是一个完整的宫殿，又像是无数宫殿的组合，有山有水，山中有水，水中有山，山与水之间永远那么和谐。

宫殿尚未建成，但其气势已如无际的海浪迎面而来。我开始相信，即使是天上的神，也不得不为之震惊叫绝，也不得不俯首称臣。

然而一些事情总是发生在某些人不愿其发生的时候，而往往不如意的事一旦发生，本如意的事便不如意了。

有一天忽然下雨了。而且雨水很大，足以让人们不能像往日一样工作。哥哥早晨就感到了，并忧心忡忡地到最近的宫殿巡视一圈，回来后便到东山宫学琴了，仿佛开始听天由命似的。

当有人向他报告雨水倾盆时，他拨断了一根琴弦，并沉默良久，最终换琴重吟。他是如此急于看到自己伟大的梦想在现实中伸手可及！

其实，雨水本身并不能改变什么，至多延误一些时日，然而在雨水中发生的事却如最锋利的刀剑劈开了现实，一些本可以晚些改变的东西，在雨水中改变了，而且似乎是不可再改变地改变着。

哥哥提前回了正宫，可能是因为心中的烦躁，也可能是因为某些知觉，总之，他提前回了正宫，并遇到不曾想到他会提前回宫的我们，而我们不是随着雨水的节奏起舞，也不是翻着他谱写的词曲，而是正相互拥抱着，在大红的地毯上，完全遗忘了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