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中(1 / 2)
“除尸体检查外,现场勘察也很重要,藏尸地点,想必大人也找人去细细察看了,现场很干净,查不到其他线索,两个死者都是一模一样的作案手法,身上没其他致命伤,连防御伤都没,也并非中毒,那我斗胆说一句,如此干净利索又大费周章的手法,凶手绝非普通贼人所为,割头的做法有两种可能,要不与死者有深仇大恨,要不就是想掩饰身份,妙语身上有明显特征,那自然不可能是为了掩饰她的身份,唯一要掩饰的就是妙音,能一刀毙命,行凶者气力极大,经验丰富,这两个女子一定是死于杀手之手。”
卫婉看完了初检的记录,惊讶地发现高绍恒手下也不是无能之辈,虽然没剖开尸体查看里面的五脏六腑,不过其他该做的都做了,从衣物鞋袜,手脚指甲诸如此类,第一时间就对发现的尸体进行检验,完完全全遵从了《内恕录》的条令,并非她开始想象以为高绍恒害怕了昭王妃与廉郡王妃,就在干坐着,什么都不敢作为。
高绍恒眼睛眯了眯,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女人虽然低着头,脊背倒挺得很直,举止落落大方,竟不像低微卑贱的仵作,那张略微晒得黑黄色的马脸竟然顺眼了不少,唇角缓缓地浮起淡淡的笑意。
他确实找了最可靠的仵作初验了一回尸,就表面而言,两具尸体遇害方式,衣着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活着时候被割头,右侧开始,创口呈切入式,手指甲都被拔了,除此之外没其他外伤,双脚鞋底也没泥土,妙语的左无名指缺了一截,恰好两具中的一具女尸也是左无名指缺了一截,所以能下结论的是那一具确实是妙语,至于剩下的是不是妙音,就只能寄剖开肚子了。
女人竟从那份初检上看出窍门,着实令高绍恒惊喜万分,她真不比西京最有经验的仵作差。
卫婉神色谦卑恭敬,努力演出了她想象中的四十岁的女仵作模样,她虽然不是法医,不过却曾经和法医一道上过课,自然与他们交上了朋友,偶尔好奇心发作的时候还去蹭了几节课,她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一位教授简单扼要地用八个字总结行业特点:为死者言,为生者权。
如今她除了为寻求真相而来,更多想给原身还一个公道,妙音是死是活她并不在意,与妙音的死活相比,那个有着庞大严密组织的风月阁才叫可怕,因此卫婉推测这两具无头女尸,其实与风月阁有干系?即便没什么关系,卫婉也努力盘算着如何要把风月阁牵扯进来,这个参与拐卖人口的地下色情场所,许大人这类是他们常客,那必定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背地必干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勾当,让高绍恒出面,哪怕不能将风月阁连根拔起,若能搞混了水,也是一件好事。
高绍恒比她想象的年轻,二十三四岁样子,清隽潇洒,举止言谈儒雅又不失华贵,与赵征的俊朗阳光截然相反,站在面前却也是名画一般,倒也是赏心悦目。只是大抵她还是喜欢赵征那样的性格,清澈见底,高知府这种虽看着平易近人,但在这个位置必非普通人,城府想来甚深,心机满满之人,想起赵征,卫婉突然明白为为什么刚刚有些失态盯着对方的缘故了,是见着对方有些眼熟,油然而生一种似曾相识,原来他竟与赵征有那么一点点像。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验尸?”
“现在。”卫婉说,“听说从发现尸体到现在都两天时间了,越迟越麻烦。”
高绍礼吃了一惊,“你竟不怕?”
卫婉有些好笑看着她这个师兄,“我在帮她们,她们不会害我。”
又转头望向着高绍恒,一字一句道,“何况高知府在,更不必怕。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公,我们没法子去救所有的人,可至少能给这些死去的人还一个公道,听听死者想说但永远不能说出来的话,这就是我站在这儿的目的。”
高绍恒心中泛起了一丝丝奇妙的感觉,可能从前未曾有人对他说过这些话,他颇有新奇又有些触动,也又觉得对方天真幼稚了,出自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上十多岁的女人嘴巴,更多的是不协调。
何太医面露微笑,这个女徒弟真天不怕地不怕,真对了他胃口。
高绍恒道,“好,我现在派人去廉郡王府与昭王府,胡统寺那边也找人去告知慈心住持。”
“检验尸体完毕后,我还得帮她们把肚子重新缝合起来,统共时间算起来得花三个时辰,所以高大人请尽快安排,否则天亮前是没可能完成。”
高绍礼奇道,“还得缝合?”
“死者已矣,但尊严犹存,让她们体面地走,也是我们生人力所能及做到的。”
卫婉答允充当了一回仵作,她本以为韩总管肯定会反对,谁知对方什么都不问,就只是找了个妇人帮自己乔装打扮,在自己提议下吃了一颗变声药,备了马车,令宝峰与灯儿随伺在旁,就与何太医来到了知府公署,此刻她的双眸冷静明亮,仿佛天上灿烂星河一般,英气逼人,竟把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衬得光彩照人,那一刻,那眸光似乎有种摄人心魄的神秘力量,刺得高绍恒的胸口微微发烫,不由自主道:“那妙音与许多贵女交好,当中与廉郡王王妃与昭王妃最为要好,不过不必担忧她们为难你,也不必有多大压力,尽力而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