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旦6（2 / 2）

“打散自己魂魄，这又是何必。”华山叹息。他和云梦毕竟不是敌人，没必要步步紧逼，即使是当年要杀云梦也是王命所迫。

“何必？深鱼已然魂飞魄散，仅我一人的轮回又有什么意义？”云梦微微一笑，满足似的，又回头看看暗香，“你确定不试试那种锥心蚀骨的感觉？”

暗香犹豫了一下，没反应。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手心的光越来越暗淡，云梦面如金纸，唯有一头黑发披开，无风自舞，赤红的瞳仁映出满天星光。

“夜莺一生只歌一次，可是那个要听我唱歌的人却早已不在。我歌与谁听？我抛掷鲜血为谁？我眼中还有谁存？”

云梦仰头，手中翻出一柄利刃，往脸上划下，“那便也不必此等容貌存于天地。”

云梦满脸血迹，纵是华山也不忍再看。最后将灯的碎片藏于自己胸口，云梦毫无留恋地从山崖上跃下。

“真是，感人的故事啊。”华山朝暗香点点头，“我先走了。”他真的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一秒钟也不行。他怕自己会疯，会忍不住把暗香绑回家强迫他和自己在一起。

华山转头，大踏步往山路走。

“我真的爱过你吗？”身后，暗香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

引梦术随着云梦的死，应该是会解除的。但是引梦术所带来的痛苦，永远无法抹除。

如果华山否认，那么一切如常，暗香也会解开心结，痛苦的只有华山一人。但显然华山和云梦做朋友做久了，也染着些云梦的性子，他并不那么希望暗香好过——“爱过。你或许现在还爱着，是不是？”

许久的沉默。

华山静静地往山下走去，一步一步，像是要走向亘古的寂寞。

很轻的一声，轻微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浓重的血腥味萦绕鼻尖，他克制着自己不往山上看。

暗香杀人无数，匕首上有多少条性命他自己或许也不知道，但他匕首从不染血，缘是挥刀迅速无比，尚未沾血敌人已经毙命。只是这一回，锋刃入体却再也无法拔出。

华山最后往上看了一眼。

暗香半靠在山石上，胸前斜支着自己的匕首，面无波澜，一切都是如此静谧美好。

“我要回家了。你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