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逦行---苍山黄河浪奔3(1 / 2)
这一幕瞬间发生,场中一时大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那年轻人身上。金琼真人借此时机,悄声对身旁的独孤清澜说道:“救兵来了,趁乱跑啊!”清澜微微点头,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青年。那人一勒缰绳,踏雪乌骓马前蹄立起,停在众人面前。张猛刚气急败坏,怒吼道:“你是什么鬼?怎么不问青红皂白杀我兄弟?”那青年面沉似水,朗声道:“我乃索命鬼!你们为何无故烧寺杀人?”张猛刚怪叫道:“咱爷们儿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营生!杀人放火干你何事?快点下马受死!”“朗朗乾坤,你们随杨烁逆贼兴兵造反,残害生灵;云寂古寺,方丈给你们吃食汤药,你们却恩将仇报,纵火焚寺!劫持公主,杀害武卫,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善恶良知?”言毕,他右手宝剑入鞘,双手擎长槊横于胸前,高声喝到:“叛贼,纳命来!”
张猛刚脸上刀疤扯动,左右扫视了一圈,冲着众人喊到:“他个小崽儿乳臭未干,兄弟们一齐上啊!杀了他替周三弟报仇!”说话间拍马提刀就杀了上去,众叛兵一看带头大哥一马当先上去拼命,纷纷举刀抱枪将那青年围在当中。
八个河东横野军如恶虎扑食一般对着那青年猛攻,张猛刚陌刀劈头砍下,那青年长槊后发先至点向他的咽喉,他不得不换招隔挡,却发现槊尖已经扎向了侯老六的胸口;齐四虎想从后面偷袭,抡刀砍他后背,却见他脑后如长眼一般,侧身避过刀头,槊尾端三棱红铜鐏如铁锤一般向着自己的太阳穴敲击过来,齐四虎连忙低头避让,惊出一身冷汗!陈三娃高举狼牙槊抡圆了狠狠向年轻人头顶砸下,这次他却是不躲不避,双手将马槊杆向上举起,两臂注力硬生生的接了他这泰山压顶的一击,就听得“嘡”的一声,陈三娃重达十六斤扎了十六根钢针的狼牙槊头竟然被绷飞了出去!就这么疾如闪电,势若奔雷的几招,一下子把八个横野兵给打懵了。原想着一拥而上将他乱刃分尸,谁料到他不但招数精良而且膂力惊人,一条马槊上下翻飞,以一敌八丝毫不落下风!
在他们鏖战的同时,观战的七个人亦未停歇争斗。独孤兄弟、子明和公主等五人自然围成一堆,持刀拿枪与高虎威、平坚对峙。金琼公主叫道:“现在机会难得,那壮士挡住贼兵,咱们快跑啊!”独孤清澜答应:“公主殿下你们快往云寂寺方向撤走,我们兄弟仨人掩护!”金琼却说:“咱们一起走!我们回去调大军来捉他们!”张子明急得直跺脚,“公主千岁啊!你就别耽搁啦!快点走吧!再不走伤了你可如何是好!”说完挺着长枪向平坚乱刺。平坚有心一槊捅死他,但他仨人背脊相倚互相照应,自己又累又饿虚弱不堪,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一口浓痰对着张子明吐出,喝骂道:“都怪你父亲张一功这个老杂种,把我们害到这个田地!我平坚杀不了他,杀了你这小杂种报仇雪恨!”
这句话宛如重锤一般,一下一下敲在张子明心上。他虽不明所指,但仿似浓密的乌云之后忽然迸出了一道耀眼的光亮,天地轰然开朗!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你把话说清楚!我阿大到底怎么了?”平坚恨恨的应到:“都是这个老狐狸,花言巧语蒙骗了君侯,领着我们钻进了朝廷的埋伏圈!你们父子俩人这苦肉计还真他娘的是演的像!”
换作他人父亲被斥骂,一定是爆跳如雷上去拼命。可是此刻听到这些话语,张子明却是宛如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中流动,心喜若狂。他仿佛被雷击一般,身形停顿不再拼斗,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阿大,儿不孝!错怪你了!你现在可好吗?”平坚一看他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手中长槊刺下,呼喝到:“你到阴曹地府去找他吧!”眼瞅着张子明要命丧当场,独孤清澜一跃而起,抱着他在地上翻滚腾挪,才躲过了致命一击!
他们二人刚刚滚到金琼公主马前,还没爬起身来,忽然看到高虎威一言不发勒转马头,打马向东边密林奔去。原来他一看场中情景心中思忖,“上前帮河东军,未必打得过那如猛虎一般的年轻人,即使打赢将他砍杀,这般残兵败将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也未可知!拼死杀掉面前这独孤兄弟和张子明,除了泄愤一无益处,徒耗体力而已。擒拿这个所谓的公主充当人质,这莽莽大山带个累赘往哪里去?若被朝廷大军围住,她又能起多大作用!唉!罢了!我不和你们在这儿虚费时间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拿定主意,他再不迟疑,掉转马头独自向东北方向逃去。独孤石坚离他最近,一看他要逃跑,二话不说翻身跃上一匹驼着干粮行囊的马匹,手持长槊就追了下去。
独孤清澜一看三哥孤身一人去追高虎威,急得是直跺脚,对那内侍大声喊道:“你快下来,把马给我,让我去追贼人!”那中年内侍却是正眼也不看他,只是紧紧的护着金琼公主,金琼却是望着山峪中激战的青年身影若有所思。
此刻战局又生变化,那青年愈战愈勇,突然之间大喝一声,一槊将一个横野兵刺落马下,趁敌人愣神之际,他又倒转槊鐏砸在一个兵士的后脑壳上,宛如以石击卵般,那人脑袋上鲜血汩汩流出,栽下马来,眼瞅着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张猛刚一看他如此神勇,自己人马迅速又少了两个,急得是手心直冒汗,猛一抬头又看见高虎威夺路而逃,独孤石坚抢马追赶。他脑袋上青筯乱跳,狂吼一声:“兄弟们围住他,我去抢公主逼他下马投降!”五个横野兵唯他马首是瞻,死命猛攻,张猛刚陌刀一摆,向金琼公主奔去。
独孤清澜正要抢马去追三哥,却见张猛刚凶神恶煞一样舞刀杀来,他顾不上多想,双手紧握陌刀挡在公主马前,这时一眼瞥见张子明坐在地上还在神游发愣,忍不住大吼到:“张子明,危难关头方显英雄本色!你父大义在先,你还不快快醒来!”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子明抄起身旁的长枪,与独孤清澜并肩而立,口中怒吼道:“你这屠夫,快点飏下屠刀立地成佛!”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张猛刚战马已到面前,他陌刀当头劈下,口中骂道:“成你娘个佛!见阎王去吧!”张子明拼尽全力用长枪隔挡,独孤清澜抡起陌刀向他拦腰斜砍。张猛刚刀势未老,方向一变,硬生生砍在独孤清澜的刀杆之上,他人借马力,刀沉势猛,竟然把清澜刀杆从中砍断,整个人被大力砸倒翻滚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张猛刚刀头一荡,刀刃横摆,狠狠地砍在右边攻来的张子明枪杆之上,咔嚓一声竟然将子明左手连同长枪齐齐砍断,子明断腕处血雾喷射,他大叫一声栽倒在地。
张猛刚心狠手辣,此时急火攻心,痛下杀手再不留情,瞬间将两名挡路的年轻人杀伤。金琼公主在他大叫而来之时已经是打马而逃,心中又着实惦挂清澜,在马上不住扭头回望,待看到二人被两刀砍倒,心头宛若铁锤猛击一般,在马上已是揺摇欲坠。眼瞅着张猛刚越来越近,她身后的那名内侍突然大叫一声:“公主殿下快跑!”他自己却拔转马头迎着张猛刚奔了过去,山路狭窄,二人马匹只能是直直相碰,那内侍手无寸铁,抱定必死之心,身体伏在鞍桥之上马鞭狂抽,马儿吃疼奋蹄狂飚,眨眼之间就冲到了张猛刚面前。刀疤张见他来送死也不废话,在马上抡起大刀横扫出去,但见漫天扬起血雾,连人带马被他砍为两截,马头虽落地,马身却依着惯性狂冲了几步,重重的撞在张猛刚座骑身上,马尸栽倒堵住去路。张猛刚战马被撞的“唏溜溜”一声长叫,翻倒在地!他反应迅速,马匹倒地之前两脚在马镫中用力一踩一甩,借力飞身跃起,稳稳落地。他冲上去使劲拉拽缰绳,那马儿腿软筋麻却死活拉不起来,他无奈回头张望,却见独孤清澜倒地附近还有两匹驼着行李干粮的战马在低头吃草,顾不上多想,拖着陌刀便向马儿奔去。
此刻,清澜和子明俱是疼得晕死过去,躺在地上人事不知,那平坚却很是奇怪,既不趁机逃离,也不上去屠戮二人,而是骑在马上呆呆地望着他们口中喃喃自语。张猛刚堪堪跑到马前,张眼一望,却见那年轻人就在这片刻功夫,槊刺剑斩又杀死了两人,剩下三人眼瞅着也要命丧黄泉。
张猛刚不由得长叹一声,一个时辰前尚局面大好,不知哪里冒出来这么个杀神,自己兄弟九人竟被他杀了个七零八落,此时去追公主已然是来不及,极有可能遇到天阙援军,还是逃吧,保命要紧!想到此处,他翻身上马向独孤清澜驰去,想要带上他亡命天涯探宝寻金。
他来到独孤清澜旁边,探身抓住腰带将他提起横放在自己马鞍桥前,右手陌刀提起对着张子明的后心刺下,嘴里嘟囔道:“还让老子成佛!先送你去西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