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噩梦(上)(2 / 3)
耳边的铃声还在继续,不是教堂浑厚的铜钟,有些像是笛声——笛声。秦望舒突然皱起眉,她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可细想时又只觉得陌生。
“你要照顾好自己。”神父见她皱起眉,又继续道:“人生来皆有罪,你所想也是罪,即是罪恶,不过两害取其轻。”
他的视线依旧落在她的肚子上,他沉默了一瞬,又抬起眼,灰暗的蓝色是大海的颜色,它孕育了生命,包容了所有生物的对立和统一性,或许会有可怖的暴风雨,但更多的是如碧洗的蓝天。
“我不日将回归父的怀抱,”他看着对方突然睁大的眼睛,抿着嘴继续道:“我的宝藏埋藏在智者的脑海中,祝她平安。”
神父的身影掩在光下,朦胧成一片像是要羽化成仙。秦望舒眯起眼,隐约间她见到神父开开合合的嘴似乎又说了什么,她听不清。她似乎也说了什么,还是听不清,像是一场默片,只有那耳边的笛声越来越清晰。她看见神父被光吞噬,连同发光的玛丽亚,在极为耀眼的一瞬后,整个世界像是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秦望舒——”
她猛地睁开眼,就看见夏波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睡得很沉,甚至梦到了以往的事情,梦里真真假假夹杂着她也无法解读的事,但——她推开夏波的脸,极为冷静道:“张雪不见了。”
她不过才被叫醒,黑漆漆的眼里像是清醒许久。耳边的笛声还在继续,没有梦里那样清晰,若隐若现得像是迎面的春风,温柔的像是幻觉。
“昨晚我睡着了。”夏波一脸凝重,玉面似的脸蛋都像是蒙了一层灰。“我醒来时铜牛已经在奏乐。”
秦望舒坐起身,她身上披着风衣,身旁是已经燃尽的火堆,空气里冷得彻底。她穿上衣服,内缝口袋里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小小的响声,她恍若未闻,专心系腰带,只在挽起袖子时,瞥了眼手腕间的表。
“这是第一次。”夏波拎起装水的瓷水壶,里面撒了糖在干后有些粘,尤其是壶嘴。“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睡着,这不合理。”
“你意思是他们对我们下了药。”她拍了拍风衣,精准地摸到衣内的枪。盖了一晚上,冷冷的金属上有一层淡淡的暖意,是她的体温。“这不合理。”
“水是你要来的,连带着水壶一起。如果要动手脚也是你嫌疑最大,”她顿了顿,夏波皱起了眉,仍是没有打断。这是个耐心的男人,他在倾听。“秦凯不知道你会找他要水,就像是一场赌博,你不能把渺小的希望寄托于庄家会给你放水。”
“一个秦家村,选择太多了。”她看见了那盆洗头的水,放在光线最好的地方,面上浮着一层血色,动也不动,像是凝固的颜料。“昨晚张雪睡在我身边,我们披着风衣,风衣里有枪。”
“一把枪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她从暗处走到明处,才注意到门后落了一迪散乱的木头。“上了子弹的枪,睡熟的三个人,是我的话,你根本没有醒的机会。”
秦望舒把夏波要开口的话全部堵死在肚子里,他清楚对方说的都是真话,但他不知是夸赞还是讥讽道:“那我还应该谢谢他们的善良?”
“如果你愿意这么想的话。”秦望舒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她走到门前,蹲在散乱的木头处,暗近距离下她清楚看见了地上浅浅的小土坑,一排整齐的木头正好落在上面,长度刚好抵着门。她捡起一根,手指顺着小土坑边缘和里边摸索,好一会儿才道:“这个房间是特制的。”
夏波冷笑一声,没好气道:“我长了眼睛,会自己看。”
秦望舒不以为,她反嘲道:“那你这双眼睛,看起来和瞎了也没什么区别。”
“这门是双开的。”她把手里的木头扶正,斜着镶入土坑,不注意下只觉得刚好。“你昨晚想做个预警,木头是这样抵着门,你看现在。”
她放了手,木头没了支撑立马倒下来。她抬起眼,“还不明白吗?这些坑的大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