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残阵(2 / 3)
“小孙啊,你今日要杀我,我却是真正地没有想到,可惜,你始终还是成不了大事的,你从小便是婆婆妈妈,腻腻歪歪,我从来看轻你,到头来还是没有看错。”
原来,叶尚道知道孙增寿对自己下了麻药,初始,心下也自慌乱,但多年的刀头舔血生涯累积的阅历使他慢慢平复下心情,脑子中便生出了伎俩。
当下,便使言语拖延时间,内里却运动周身的气血,将那麻药慢慢的逼出体外。孙增寿只知道这“小叶”心思机巧,却不知他跟随魏忠贤掌管东厂多年,搜罗了多少天下武学典籍,早已经练就了一身内外精深的功夫。就在两人一搭一理闲话当年时,叶尚道已经将那麻药从周身的汗毛孔中逼了出去。等到孙增寿还在犹疑不决时,叶尚道已经先自出手了。
孙增寿看着叶尚道月光下一张得意满满的笑脸,心中恨极,“噗”地又喷出一口血来,所受内伤更重。
“叶尚道,你快些杀了我吧,你那两个亲随都已经被我杀死了,就是那个外面雇来的小帮下也已经被我取了性命,自此你便是孤身一人了,哈哈,今日恨不能杀你,我无话可说,终于还是被你骗了一辈子,命,命啊,你快些动手吧。”
叶尚道听了此言,一时难以判断他所言真假,心中转念,虽是此前吩咐不让老铁与老幺两人当日进入后院,而如此半日时长,两人竟毫无声响问候,却也反常,那孙厨子之言或便是真。
思至此,心中怒气上涌,便想一掌取他性命,忽地心中一阵凄凉,杀了这孙增寿,这偌大的庭院中便只剩了自己一人么?晚景竟是如此凄凉么?想至此,恨意更浓,便想着不能如此便宜了面前此人,定要好好地折辱一番,再要他性命不迟。
“杀你,不忙不忙,你既生了杀我之心,我自是不能留你,只是却不会如此便宜了你。我好心带你出逃,你却时时念想着要我性命,你声声说着,我辜负了你,却怎不说是我把你送进御膳房,担了一门好差事;你说你日夜念我,想我,哈哈,真正可笑,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我脑子中想的却是生死大事,如何会想起你这懦弱迂腐的宫中杂役?当年与你结为‘伴当’本是为了消遣一时寂寞而已,如此的‘伴当’我在那宫中还有许多,结过也就算了,有事时或能有个帮手。谁知道你这‘伴当’竟然当了真,要与我结成姻缘么?哈哈,真真可笑,哈哈,我虽是个废人,可我叶尚道也是喜欢那花样美貌的女子,也不会喜欢你这呆头呆脑的废物,你真是自作多情了,你方才的那些话语,真要让我作呕了。”
孙增寿听了,又是一口热血禁不住喷出口来,两手一紧,发觉那刀子依然紧握在手里,知道今日再难得手,心下一横,便手臂使力,将那刀子朝自己前胸刺下。
叶尚道看得仔细,抬起一脚,将那手中刀子踢飞,又是一脚,踢中孙增寿的那条拿刀手臂,只听“嘠”的一声骨头断裂之声,那刀子飞出丈外,那条手臂便拖在身侧,再也抬不起来。
叶尚道正要再奚落几句,忽地一怔,屏住呼吸细听,隐隐听得前院里有金属敲击的响动。心下一动,念道:“莫不是这孙增寿在故意骗我,那老幺和老铁仍在前院。”
叶尚道心中想着,竖耳倾听,却又不闻半点声响,暗念道:“不对,若是老幺与老铁仍在,不会如此长久地毫无声息,便是不进来瞧瞧,也应出声询问。两人一贯警醒,不会如此疏忽,但那声响,却分明就是来自前院,嗯,莫不是那宫里派出的人手真地如此巧合,就是今夜到此捉我?”
叶尚道心里想着,忍不住一个激灵,不敢托大,俯身抬手一击,打在孙增寿的头上,将他击昏。当下毫不迟疑,轻身挪步到那通往前院的月亮门处,侧耳细听。
叶尚道当年刚入东厂时,便凭着耳聪目明,专事做着窃听官员私邸密室之言的事由,又经多方磨练,那耳音不同寻常,虽然现下年岁已大,那耳朵的功夫却没有减退。此时,细听那前院的声音,便迎风闻得那细细的耳语之声,虽然听不清楚,却也知道不是一人之声。
叶尚道心里转念,回到后院里那老槐树下,将身上所穿的长衫脱下,悬挂在那老槐树的枝桠上,自己只穿着贴身的短衫,又一转念,走到孙厨子近前,将他外面衣衫扒下,束在自己腰间,稍加整理,那投在地上的身影便显出一些肚囊来。又思量片刻,心下已有决定。他对孙厨子虽从未曾看重,却深知其心思,由此,便自有了一个痹敌之计。
思量已定,叶尚道便站在那矮树墙旁,身子微微后仰,显出腰腹,暗自调息,只觉身上气力已经完全恢复。脏腑间酝酿片刻,便张口唱出方才孙增寿唱过的那几句戏文,却也像模像样,不光韵味十足,那哀婉幽怨的味道竟也与孙增寿极似。嘴上唱着戏文,身段便也随着那韵律舞动,仿佛真正是孙增寿附体一般。
当年,那九千岁魏忠贤的“对食”客氏专权后宫。这客氏本是作为天启皇帝(朱由校的乳母进宫,进宫时已经嫁做人妇,却深得朱由校的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