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3 / 3)
我认得这张脸,那日伏在秋水面前的几名男子中便有他。原来他便是杨千帆,那个秋水所重用之臣。
“臣拜见殿下。”他向我行礼。
“杨阁主……久仰大名。”我收起利器,微微点头,“可知痕因何而来。”
“自是替先帝而来。”他说。
“可这这世间仍认为她是大衍君主的,只剩寥寥数人。”我将手中剑鞘重重砸在案上,檀木桌因愤怒颤抖。
那些家伙,终究只在乎权与自身性命。任凭秋水先前何仁何明何等善待百姓,却终被众生所弃。
大堂里的喧嚣突然轻了,想必是那个领头的捕快听见了什么——方才经过他座位时,我便觉察到他武功不差。
“殿下息怒。”杨千帆扶正跌倒的酒盏,再替我斟满,毕恭毕敬递来,“大衍百姓万千,有愚民趁乱高举反旗并不罕见。待痕殿下登基之后,臣等立即着手平叛。”
我眯起眼,细细打量他。面前这个男人目光沉寂似光入潭,全然不见波澜。我无视他的殷勤,冷冷问道:“杨千帆,秋水平日待你不薄,可为何在她遇刺之际,你却如此不上心,反而想着拥立新王?”
“远地兵戈将起,拖得越久,灾祸便扩散得越远。痕殿下是想叫先帝兴国夙愿无存吗?”他毫不退让,神色凛然。
“平叛一年,兴政又一年,如此反复,你叫我何时去寻那早已没迹于人群的刺客?”
“此事交予我即可,待调查结果落定,自然会禀报殿下。”
“那我要等多久?等到秋家之血都存不住她身体的时候吗?”我拔高音量,透过他的瞳孔,我看见一张怒目圆睁的脸。
“秋家之血?”杨千帆闻言,明显停顿一下,“我只知血熔之金是世间至锋之器,它又如何保全圣上的亡躯?”
原来世人管这血叫血熔之金吗?倒也是个好名字。熔于血,宿于身,赐秋家人比肩金铁之力,同时永生永世禁锢在一把名为责任的剑中。
“因为秋水,尚未死去。”我轻声说。
秋水曾在醉时被我套话,她说,秋家人不易老去,就是因为这特殊的血。“血”由“心”生,而能杀死秋家人的方法,只有彻底毁去他们的“心”。只要“心”还在世间某处跳动,他们便不会死去,只会陷入一场长眠。
那时我还惊叹于这血的精妙之处,甚至感激它救了秋水一命。
可若没流着这血,秋水,还会被刺客盯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