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2 / 3)
院内没什么变化,也不显得脏乱,像是有人专门清扫过。院门旁青石压过的痕迹还在,也能看见师父临行时刺出的深槽。我推开房门,见没积灰便呼了几声师父,却未得回应。
“别喊了,师父不在。”秋水一幅意料之中的表情,但还是难掩眸中失望,“他的责任是将痕和我抚育成人。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自然也不会待在这了。”
“但是,我还在哦。”秋水顿了一下,歪歪脑袋。
木柴还在老地方。我从屋后提出一捆,在院中卸下,割开手指,滴血点燃。啪嗒,柔光里,柴薪发出爆裂的轻响。发现自己的血能点火是在西征途中。突击时我在前迎战,斥候射出的毒箭刚刚没入心口,便兀地坠地,半截箭身熔断,截面是点燃的赤红。这或许也归结于秋家血脉的特性,只是返京后告诉秋水,她听时表情有些复杂。
“要入夜了”秋水坐在檐下,目光投向远方。夕阳只剩天边一线红,泠山前是由远到近不断加深的靛蓝。“痕,你知道吗,我讨厌黄昏。”她接着说。
“为什么?因为要天黑了?”我从屋内取出绒毯,替她披上,再挨着她坐下,“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怕黑。”
秋水白了我一眼,但并未将我推开。她抛起手中卵石,注视它坠回掌心,然后再抛起,再接住。“黄昏到来,便意味着黑夜将至,它会带走太阳,拉着他坠落大地。而我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她说得很认真,连卵石失手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我回想起自己初登藏经阁的傍晚,京城的方向是满天火光。或许这才是理由吧。心里略微发堵,但还是替秋水扶正绒毯,顺着她的话说:“可太阳第二天还会照常升起,又不是从此消失不见。”
指尖无意中触到她侧颈,小小的身形猛地一哆嗦。
“你怎么确定他会再次升起?你见过真正的太阳吗?”
我说,因为看得见啊。秋水摇摇头。
“可第二天升起的,还是原来那个吗?”
秋水不像在询问,反倒像在倾吐什么不该言说的秘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被木柴的爆破声掩埋。我不知如何接话,抬头望向天穹,眼见疏星寥落。
“你和师父真是越来越像了。”我尝试岔开话题,“只能说不愧是师徒吗,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伸出手,揉了揉秋水头顶,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儿。秋水别过头来,和我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秋痕,我看你这段日子像人了不少,所以才惯着你。但我老早便想问你,你是何时何地向何人学会了耍流氓?是听颜鸣升那小子说了什么鬼话吗?”她终于憋不住了,恐怕是脸烧得慌,“我告诉你,在宫中,你对朕干的事叫‘僭越’,分分钟叫卫兵抓了去诶不对,可恶,他们打不过你。”声音到了最后,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这你得去问问自己了。”我打趣道,“而且你看起来不讨厌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