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3 / 3)
秋水终于出现在我身旁,她已换上一袭白袍,笑盈盈地拂去我肩头细雪,想来是故意让我等那么久。
她抢过我手中的糖葫芦塞进嘴里,反手递出皮袄,盖到我身上:“别冻着,省的还要我照顾。”
“我不冷。”我说。
“朕叫你穿上你就穿上,废话那么多,是想谋反吗?”
“陛下不是,微服私访吗?”我突然想逗逗她。
秋水别过头去,轻哼一声,随即大步向前走去,懒得搭理我。我留在原地数着秋水的脚步,果不其然,背影没起伏几次便转过身来。她抿起嘴,使劲蹬在雪上,却差点陷进去滑倒。有些懊恼,还有些不爽,她索性开始数落我:“秋痕,我还以为这段时间你长进不少,结果还是这般不解风情。你爱穿不穿,快点跟上。”
“行行行。”我披上皮袄,快步到她身边止住,“那陛下打算去哪?”
“跟着就是。”秋水似乎早将目的地定好,一路上脚步没任何停滞。
她领我到一家酒馆门口。
“阿水,你喝多了。”我试图从秋水面前拽开那坛酒,可她看似纤弱的手却死死抱着坛子不放。
“我可去你的吧,齐——攸痕。”秋水伏在台前,左脸枕进肘窝,粉里透红。她栗色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了层雾,神色迷离,但丝毫不影响不着边际的话从嘴里脱出:“本姑娘七八年前能喝的就比这多!”
“我为你榨的是梅汁,不是酒。”目光扫过几名被惊扰的酒客,我压低声音,凑到秋水耳畔:“别闹了,我带你出门吹吹风。”
说罢,我扣住秋水肩膀稍稍发力。她很轻,披着白裳活像一根羽毛,尽显雪色,仅是轻轻一抬便被我提起。秋水浑身一颤,松开了手,酒坛撞桌哐当一响。她扭过头,眼里尽是迷茫,待我走出几步方才反应过来。
“放开朕!朕还能喝!”她一面大声嚷嚷,一面挣扎,试图让脚尖够着地面,却以徒劳告终。
将出门时,我转向店内看戏的酒客,面露苦笑行了一礼。醉酒者的胡话他们显然已习以为常,但当我将秋水放下并带好门时,仍有几人憋不住笑,店内霎时充满快活的空气。吵闹中,秋水瘫坐在竹凳上,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清醒了吗?”我问。
秋水鼓起腮帮子,脸颊潮红,眼角噙着泪,俨然一副委屈的样子。她沉默良久方才挤出一句话。
“夭寿啦,朕最信任的护卫造反啦!”
她几乎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