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萧条槿花风（1 / 1）

秋阑见这疯妇人安静下来，便放缓了语气，柔声道：“你若是听话呢，芸姨便不会惩罚你了。”秋阑见已将疯妇人安抚下来，便向朝曦施了个礼，说道：“公子勿怪，这妇人原是苑中的姑娘，只因受了惊吓，变得疯疯癫癫的，芸姨便将她关在云影斋中。今日不知怎么，竟叫她偷跑了出来，惊扰到公子，还望公子见谅。”秋阑说完，便要将这疯妇人带走，却被朝曦伸手拦下。

朝曦对秋阑拱了拱手，说道：“秋阑姑娘，你们苑中的私事，我原不应插手其中。只是这位妇人方才言谈之间，提及我母亲名字，可是我母亲的旧识？”秋阑笑道：“世间这许多女子，未必没有那重名重姓的。公子何以如此笃定，这疯妇口中提到的人，就是你的母亲呢？”

朝曦转念一想，又道：“可她方才将我错认，以为我是那位白槿，特意做了男子打扮，这不就是说，我与白槿的长相，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秋阑被问得哑口无言，咬唇想了片刻，摇摇头道：“罢了，你能遇到她，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你且随我来吧。”说着，便牵了那疯妇人的手，又将朝曦带至了云影斋。

秋阑进了云影斋，见芸姨不在堂上，便叫来两个小丫头，让她们将疯妇人带了下去，又嘱咐道：“仔细看管着，要是再让她偷跑出来，我拿你们是问。”两个丫头忙不迭地答应了。秋阑看了时辰，想那芸姨应是在书房里，便让朝曦在堂上坐了，又叫一个小丫头来斟上茶水，对朝曦说道：“公子稍待片刻，待我去向芸姨通报一声。”说完，便向书房走去。

秋阑到了书房，果然见芸姨正在此处翻看账册。秋阑正要开口，芸姨却发话道：“人找回来没有？”秋阑忙答应道：“找回来了。”芸姨点点头，又说道：“以后可要仔细着些。”秋阑答应了，又想着朝曦的事，正不知如何开口，芸姨见她只是呆呆地站着，便问道：“还有何事？”秋阑索性和盘托出：“人是找回来了，只是……她在梅林遇到了朝曦公子，在公子面前，提起了白槿的名字。”

芸姨闻言，抬头看了看秋阑，又起身在房中踱了几步。秋阑又说道：“朝曦公子不肯罢休，如今正坐在堂上，等着要个说法呢。”芸姨又抬头，望了望墙上那幅吹箫的美人图，叹气道：“罢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件事终究是被他发现了。”便向书房外走去。

朝曦得了秋阑的吩咐，在堂上焦灼不安地等着，好容易等到芸姨从书房过来，忙起身道：“在下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芸姨，还望芸姨一解我心中疑惑。”芸姨到堂上坐了，又示意朝曦坐下，说道：“公子请说。”朝曦便说道：“我方才在梅林遇到一名妇人，似乎有些疯癫，但言谈之中又提到我母亲白槿的姓名，敢问芸姨，我母亲白槿是否正是庭芳苑的姑娘？”

芸姨闻言，迟疑了片刻，对朝曦说道：“你且随我来。”便将朝曦带至了书房。朝曦进了书房，见到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上绘着一位螓首蛾眉的美人，正立于桥头，双目微闭，手执玉箫吹奏，正是朝曦母亲的样貌。朝曦忍不住脱口而出：“娘亲！”芸姨缓缓点头道：“这画上的女子，正是你的母亲白槿。那日你来云影斋中，帮着凝露那丫头求情，我看你样貌，便与白槿有几分相似。我那时心下已有猜测，没料到你真是她的孩子。”

朝曦想起母亲过去种种，不禁鼻头一酸，眼中泛泪，又用手背揩了揩眼角的泪痕，便问道：“在下仍有一事不明，还请芸姨赐教。”芸姨又道：“公子请讲。”朝曦便道：“方才那妇人提到，你要将她和白槿抓去关起来，所为何故？”芸姨叹了口气，坐在书案前，说道：“这话说起来，那可就长了。”

芸姨手中轻抚着白槿的画像，向朝曦娓娓道来：“当年，你的母亲白槿，可是这庭芳苑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多少公子为着她一掷千金，只为一睹白槿芳容。可她呢，却将这些人赏赐给她的金银财宝视如粪土，偷偷地与一位家境贫寒的书生欢好。那年，我也刚做这苑中主事不久，也是年轻气盛。我也曾因为这事狠狠地警告过她，可她却并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