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惠泽赈施白虹桥 震慑勇冠凌云渡(2 / 3)
金顶大仙旁敲侧击道:“施主,心无累赘,步履轻盈,自到灵山,要是着上尼服香云纱,脚步会更轻快。”
则天缘脱口道:“累赘!不穿才轻省。大师们请回吧,我就上路啦!”说罢,她大步启程上路,贯于抬头见灵山,举目在眼前,心中很上劲,走起路来轻松自如,步履轻盈,可真意随人愿,并臻齐酣,只是人在途中,心遂意愿,灵山岂算远矣!当她徒然回首,玉真观抛在身后迷茫尘烟处,模糊如画中隅陬,大如巴掌了。
常言道:路遥知马力,事难识心坚。人在征途,远看似蚁爬行,道途怪石嶙峋,石径曲幽,都是羊肠小路,恰巧路无支叉,一贯延续,让人省了许多心思。则天缘走过一脊又一脊,穿过一坳又一坳,山中崎岖,路亦卧盘绵延,群山逶迤,层峦叠嶂,山高林密,溪壑纵横,她约漠走了数十里,山风劲疾,呼啸吹刮,听不出是何声音时大时小,时而婉转时而轰鸣,当她竖耳细听恰似波涛之声,举目寻迹,循声眺望,前方一片晃亮,她加快步履,但见一江横隔,约或二三里阔,江水滔滔,淘浪翻滚,拍岸猛舔,声声不歇,不难看出水中暗礁遍布,水流湍急,激起阵阵漩涡,波澜迭起,回环激荡,若大若小,时隐时现,变化无穷,卷云吐雾,汹涌风生,骇人惊心,真是:吞天天颜愁,舔地地面郁。
则天缘缓缓走到江边,沿岸观察,四无人迹,难寻舟楫,何唤摆渡胥家?此时心中不堪忧虑:如来佛祖真不是人,得益于凡间赋予,长年累月香火旺盛,受惠匪浅,本就渊源弥深,却踞之高尊,对凡尘睥睨视之,真是不可理理喻!
则天缘迟疑之时,看到靠岸边水中突兀着粗大的石笋,石笋被水洗刷得“哗啦啦”作响,似乎发出骚痒的爽笑。她走近前,但见石笋离岸边尚有一丈余,竖刻着“凌云渡”朱红大字,令其玄妙的是“渡”却掉了最下的一点“水”,她疑虑不解地坐在岸边,揣摩着“凌云渡”是怎样渡人过江的?虽设“渡”必能过江,过江的启示想必就在附近。
则天缘远眺江边,对岸云遮雾绕,廊坊檐角若隐若现,黄绿斑驳,她想那方兴许是佛祖所在之处,近在眼前,其实是远在天边!恍然,她看到“凌云渡”的上游横跨着一根玉栋,上前细看,果是一围粗大的玉桥,水面悬空三二尺,跨江架接两岸,气势雄伟,与水色相融,浑然一体,若不是细看,休想认得。她心中惊喜,宛若看到了希望,烦恼与困顿一颤而落,浑身轻松。她高兴地踏上玉桥,这虽能容纳一足之桥,苟且算独木桥罢了,但光滑得象刚刚剥剔出来的皮囊,俯视脚尖,看到的不是玉桥,而是汹涌奔腾的流水,一个漩涡牵着一个漩涡盘旋闪过,推涛作浪;一簇浪挨着一簇浪滔滔滚过,掀风鼓浪;一阵阵轰鸣接着一阵将轰鸣缭耳不绝,悬河泻水,她只觉得她不是在渡江,而是逆水行舟,在湍急的洪流中涉波踏浪,流水在身边咆哮奔腾,两岸在流水中逆转,白云在流水中转悠,不看则矣,看则头晕眼花,意乱心迷,身重脚轻,无力把持,一阵晕厥,眼前一黑,她垂入江中,甚幸稍微懂点水性,在凌云江中,苟且能撑起个头颅罢了,她被卷入江中,却清醒起来,但观对岸一片渺茫,量力难蹴,只得往回靠,所幸漂来一大棵茅草,她乘机抱上茅草漂回岸边,定神细看,竟然漂离凌云渡八九里,喃咿自叹道:“适时茅苇也能挽救性命啊!”
则天缘徒步沿岸而上,回到凌云渡时,衣服也干了,天色已晚,苍穹遮上了夜的帷幕,她摸到一块平整的石头,身不由已地躺下来,枕臂而睡,这才感到浑身无力,疲惫不堪,但扑眼的繁星闪烁着亮光,偶尔看到流星滑过天穹,“唰一一”地擦亮她的心境,咆哮的江水纳入天籁之声,夜反倒显得宁静而祥和,晚风轻轻地吹拂,抚摸着她平静的心田,此时此刻,她领悟“天作被盖地当卧榻”的情景,感到这才是世间最富有的境界,从前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过着安闲自得的生活,却从来没有品味出这种感触,思绪万千,触景情生,自言自语道:“能与夫君携手人生,白头偕老,那是多么的幸福美好呀!”她迷迷糊糊地惭入梦境,安详地睡着了。也许是“日有所求,夜有所梦”,她晃晃悠悠地穿棱在群星密布的天堂,玄奘微笑地牵上她的手,一股暖流灌注了她的情怀,是多么的融洽和谐,同心同德,双双怡情悦性,情投意合,启步踏星,遨游在浩瀚的天堂,走累了,躺倒在星星之上,挨脸而寝,耳鬓斯磨,在爱人的怀抱里舒坦地酣睡,感受到内心躁动的爱意和甜滋滋的幸福,陶醉在温馨的憧憬之中。
“吱吱喳喳”的鸟语吵醒了则天缘,朝霞牵雾,旭日东升,晒得她煦暖煦暖的,她侧卧举首睨望,眼前凌云江流水滔滔,波澜汹涌,对岸的灵山云遮雾绕,灵鹫宫殿宝阙,琳馆珠庭,古刹玉宇,若隐若现,只是晨色惹人心旷神怡罢了。
则天缘面对江中的白玉桥万般无奈,迟疑地走近渡口,千思百虑,无可奈何地嗟叹:亲爱的玄奘当年是如何渡过凌云江?而今我以倾国之财,倾身之情来到这里,岂能让凌云江水阻隔了去路?倘若过不了凌云江,所带钱款已无实用之处!
则天缘提袖,掏出一绽金子掷向“凌云渡”那尊石笋,“霍”地响过,金子不知去向,她又掏出一绽金子掷向石笋,依旧“霍”地响过,然后金子不知去向,她陆续地掏出金银珠宝,不断地掷向石笋,“霍霍霍”的响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清晰。
骤然间,凌云江水翻腾,不断往江面冒泡,俨然涌泉澎湃汹涌。则天缘手中的金绽银绽也随之往那里掷,蓦然窜出一条龙,在她的头上盘旋,然后落在她的面前,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道:“在下谢过施主的恩惠。”
则天缘审视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它蜡面素装,额前长角,脑后突兀,神情萎颓,问道:“你是何方怪物,怎的谢我?”
“卑身乃凌云江的龙王也!”江龙自报家门,道:“土地,江神都出来吧,谢过大惠主。”
则天缘审视这仨位不速之客,俱是颜面蜡黄,羸瘦骨凸,神情颓废,更是衣裳补丁密缝,褴褛不堪,道:“都说神仙龙王活得气派体面,逍遥自在,滋润潇洒,你等这般沮丧,靡敝不堪,没一点派头,有损身份。”
江龙道:“唉,说来话长。”
江神道:“我等受惠于施主,理该让施主知晓我等的尴尬和无奈。”
土地道:“我等遭遇了鸠占鹊巢的命运,灵山原不叫灵山,是玉面孤狸的故里,当年玉面孤狸家族很旺盛,我们邻里相处苟且和谐,只可惜我仨家族妒忌玉面孤狸家族的兴旺繁华,便让居无定所的如来进住灵山,如来来后,赶走了玉面孤狸,玉面孤狸家族从此衰落,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四处流浪,不知漂泊到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