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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迟默与寒霖在辰州当着寒武的面,把刺杀杨焕发这件事说得非常轻松。到了麻阳地界时,可他俩的心不由得一阵阵发虚起来。
滕迟默的心里发虚,是他从没与县长杨焕发交手过,就连他的信息也掌握得很少,县府的兵力布置和岗哨的设置情况他们一概不知,所以他们断然不敢轻意杀进麻阳县府里去的。
离开辰州的第三天晚上,滕迟默与寒霖就到了麻阳高村,到高村时接近了四更天。月底的夜是没有月光的,天黑得跟锅底一样。滕迟默凭着离开高村时的零星记忆摸到了柴码头,同寒霖在码头上坐到东方发白,才前往他家的那个坪子边。
天色尚早,镇子里的人大都还没有起床,偶有起床担水浇地的人与迟默相撞,因迟默这几年的成长,模样变化太大,谁也认不出他是当年被朝廷杀害的反清义军头目滕春生儿子回来了。
滕迟默原来屋子成了一片废墟,荒草与迟默同肩,唯有那棵爱躲藏乌鸦的老槐树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树枝上的叶子不如先前那样茂盛了。树梢上还有了枯萎的枝条,就像掉了头发的光秃老人,不再长出头发,仅剩下光秃秃干枯的枝杈。树上也没有了乌鸦的叫唤,好似先前树上的乌鸦是同父亲与生俱来的一样,父亲来了它就来,父亲走了它就去,专为父亲报丧。虽然没有乌鸦的悲鸣,但这里一切仍是凄凉的。被风吹动的荒草和槐树叶子的“沙沙”响声,似乎正在奏着一曲哀乐,这哀乐紧紧揪着迟默的心脏,他肚内翻江倒海的涌动着一股股酸楚,眼泪禁不住汩汩往外冒了出来。
滕迟默跪在地上,朝那块已经荒芜了许久的屋基地叩了三个响头,又朝听二叔说过的他爹死去那个地方再叩三个响头,他抹了把泪,朝前方:“爹,我回来了,朝廷没了,现在是民国了,我定杀了那个狗官为爹报仇!”
寒霖上前拉了一把迟默,催促他:“哥,快起,别让人发现是你!”
迟默站了起来,朝那块杂草丛生的坪子和近在身边的槐树看了几眼,扭头向镇子中央的戏坪子走去……
白天,迟默与寒霖去了一趟麻阳县府,他们观察了一天县府的兵力部署后,快要天黑的时候又回到了高村。
寒霖说,就这样冒失地撞进县府里作掉杨县长的机会很小。况且,进入县府要经过三道岗哨,解决掉六个卫兵才能到达杨焕发的居室。而他的居室又有一个后门,只要前方与卫兵交手弄出一点响动,杨焕发就会从后门溜走,甚至招来驻守在北边不远处的大兵围困,到时想抽身也来不及了。显然,他们制定深夜潜入县府行刺的可行性是行不通的。
驻守在麻阳县府的卫兵是杨焕发从沅州府借来的,兵力不多,只在五十人左右,但他们的装备很精良,一概的长步枪。杨焕发为何要从沅州府里借兵防守?其实杨焕发与洪江的巡检崔长银合伙做了刘堂庵那桩交易后,他听说过滕紫轩和滕迟默的事。本已与巡检崔长银商量好了,待紫轩再次进入洪江后,找机会作了滕紫轩。哪知时局没给他这个机会,朝廷说垮就垮了,滕紫轩同滕迟默成了推新的英雄人物了,他同巡检长银哪能在这风口浪尖上对滕紫轩叔侄俩人动手脚?杨焕发心里明白,滕春生的事不可能因朝廷的变故,而就这样消声没迹。他预感到滕紫轩和滕迟默不会这样善罢甘休,从辰州府那里传来消息,滕春生消失多年的儿子滕迟默终于有了下落,他投奔了辰州盛武镖局的镖头寒武。这个消息足足让杨焕发失眠了很多个晚上,而且时局又是那样的变得动荡不安,盛武镖局的镖头寒武是远近闻名的武林界高手,滕迟默投奔他,怕是滕春生生前早就谋划好了的事情,一旦时机成熟,这个羽翼日渐丰满的滕迟默是不会放过报仇的机会。
杨焕发要他的老表崔长银还是尽早找一个机会,把滕紫轩先干掉。长银说,他也早有此意,但麻阳船自从那次离开洪江后,就再也没进入过洪江。别说是要找到滕紫轩了,就连滕紫轩的消息也很难获得了。事情拖了许久,杨焕发看来靠老表来办这事难度太大,他想求人不如求自己,加强麻阳县府的保护,到沅州府里去借兵。沅州府倒是十分爽快,答应派出五十名士兵进入麻阳,加强对湘西边塞的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