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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帮入伙麻阳船帮的事,因船帮内部意见不一致而被搁置下来。这事洪帮的老七听说青帮要入伙麻阳船帮,也找了滕紫轩。他警告紫轩,别看冥天小小年纪,他的肚里装着一肚子坏水,麻阳船帮一旦让青帮加入,说不定哪天洪帮就与麻阳船帮成了真正的仇人。老七说这话并非对麻阳船帮的威胁,自从洪五爷死后,洪帮与青帮不停地发生摩擦,去年青帮与洪帮还发生过一次火拼。火拼的起源是青帮在下南门码头设了对通往城内的商贩增设收费点,弄得商贩们对洪帮意见很大,说常德城里的关卡太多,城里收了保护费,码头又要交,这要商贩们还做不做生意了?老七听说这事,派人去了下南门码头,冥天的人确实在下南门城口设了点,专门针对进城的商贩。
老七很早以前就有吞并青帮的打算,但碍于洪五爷的劝阻,才一再忍住怒火,不与青帮结怨。现在冥天这样做给洪帮创造了寻茬的机会,老七亲带队伍去了下南门码头,一气之下掀翻了青帮设在城门下的摊点,与青帮的人交了手,并且还动了枪,幸得常德驻军赶到,才避免了人员伤亡。洪帮与青帮的梁子在这一代新的帮主中算是结下了。
不仅洪帮的老七对青帮不顺眼,冥天对洪帮早就起了戒备之心。从洪五爷去世起,冥天就没有停止过在他们洪帮内部制造内哄。老七接手洪帮,多多少少帮内的人不服,特别是老七与洪五爷的小姨太柳嫣红不清不楚的关系,使洪帮的人感到老七不是一个可靠的人。洪五爷尸骨未寒,老七就打起了柳嫣红的主意,这有违祖德,也是洪帮的大忌。而老七不听长者劝阻仍一意孤行,与柳嫣红打得火热,成双成对的出入常德城内,把洪帮的脸丢了个精光,好些帮里的手下们早就有了散伙的意思,但又怕老七寻找麻烦,暗暗憋着一肚子气混在洪帮里得过切过。
现在的洪帮远不能与洪五爷在的时候相比了,不仅洪帮的内部产生了分歧,常德城里的布号、油行、花行、盐行等等,他们都对洪帮产生了怨气,说老七就是一个吸血鬼,只顾自己的利益而不管商户们的死活,洪帮就像一把剥皮的刀,商户的皮被剥了一层又一层,仅剩下一副骨架子仍不放过。保护费越收越高,从从前的一个月收一次,提高到现在的一个月三次,商户们恨不得有人把老七作了,以解心中的怨气。
冥天就是瞧准了这个机会,在城内的商户中怂恿他们抗拒交费,另一方面他找了洪帮里平时对老七不满的人,唆使他们与老七对抗。冥天对洪帮的策略不是想急于求成,他想用微妙的手段不知不觉地瓦解掉洪帮,使其达到独霸常德地盘的目的。所以对洪帮掀翻城门下的摊点并不想急于报复,但他暗地里加紧了对洪帮内部的分解。老七隐隐约约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可苦于抓不住青帮制造洪帮内哄的把柄,帮内的人又都隐瞒这事,老七只好把这些事放在肚子里。
其实老七也感到了帮内的危机。特别是以前与老帮主洪五爷走得很近的那些老成员,倚仗他们进入帮会的时间资历,公然与老七叫板。
洪五爷生前没留下后人,老七在洪五爷快过气的时候被洪五爷收为义子,传承了洪五爷的衣钵。洪五爷收老七为义子的那天,帮会里的大小头目都是到场的证人,五爷当着大伙的面,把洪帮帮会的大印交给了老七。洪五爷的此举,向帮会的所有人昭示老七行使管理帮会大权。在场人一时愣了,老七接管帮会没一点先兆,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有好事者当着老七的面向洪五爷谏言,说更换帮主不是一件小事,不能这样草率地把老七推上前台,这毕竟关乎到帮会以后的出路。洪五爷也是十分的武断,对谏言没有采纳。洪五爷的武断自有他的道理,凭心而论,他并不想把帮会的权力交给老七,他曾经也收到过城里商户、帮会里的人反应过老七的问题,甚至还含沙射影地提到过老七暗地里与柳嫣红有往来。对于女色,洪五爷自然知道老七这人的本性,柳嫣红的一举一动也是逃不过五爷的法眼的。但毕竟自己人老了,柳嫣红又是那样年轻,自己去世后柳嫣红也需要一个人来照顾,可绝不是帮会里的人,更不是老七。
洪五爷对处理帮会的事,大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了解老七的性子,再说也没抓住他与柳嫣红的把柄。所以,五爷在临走前想了一个招,既能阻止老七与柳嫣红有非分的动作,又能让老七安分打理洪帮的事。他收老七为义子的同时,把洪帮的权力也给了老七。帮会的人是不会理解洪五爷为什么这样做的意思,所以他对别人的谏言是不会采纳的。哪知洪五爷的这个做法,给老七撑了腰。本想老七作为洪五爷的义子和帮会的最高权力者,是不会对老帮主、义父的姨太柳嫣红有非分之想的。在洪五爷去世后不到一年,老七露出了原形,公然不顾伦理道德,肆无忌惮地与柳嫣红好上了,这引起了帮会内部的众怒。如今的洪帮除了老七平时结交的几个知心人外,就没人能为洪帮出力了,帮会其实成了一盘散沙,哪里还有一点儿战斗力。
冥天就是看到了洪帮的这个现状,才出手准备清除洪帮。
冥天对清除洪帮的事做了一个长远的计划,他不打算用武力解决这个问题。父亲生前一再交待,不能与洪帮为敌,这是老帮主一生奉行的承诺,这个承诺不能在他身上被破坏,也不想让世人唾骂他冥天弱肉强食。论武力,冥天得到过父亲真传,青帮祖创的独门拳法已修习到了高深境界,厉害到大智若愚,无巧不拙的程度。仅这一点,老七就无法与他成为对手。父亲曾经教习过他,说用武力征服对方是最为弱智体现,能用心智取才是行事的顶峰。冥天记住了父亲的这个点拨,所以不急于除了洪帮。在他看来,洪帮的瓦解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洪帮此时只剩下了一个空落落的躯壳,已经经不起他的一记重锤了,就让洪帮的老七多蹦跶几天吧,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暂时停不出手来收拾洪帮的那个烂摊子。
冥天更重要的事,就是与麻阳船帮合伙经营水上生意。父亲离世后,冥天失去父亲的呵护独闯了几年江湖,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江湖险恶不是他一生中最后的夙愿,唯一有实业才能真正使青帮走上正道,父亲临终前所指的恐怕就是这个意思了。父亲没文化,他谈不出大的道理,冥天从他的谈吐中,父亲希望他不再是漂泊江湖的人,而脱离江湖的捷径就是创办一个实业。常德的水路发达,下通长江,上溯沅、酉、舞水各支流,这个码头是几百年的运输重地,创建一个水运实体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的。
他选择了麻阳船帮。
与麻阳船帮多少年的交往,他父亲和他都觉得可信可交。尽管以前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但那终归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大可理解他们的行为。他也坚信,麻阳船帮有青帮的入伙,水上运输将是一个新开端。然而事情是冥天单方面想的,第一个回合以滕紫轩强硬的态度让他败下阵来。可冥天不甘心,他认准了的事很难改变。
冥天一大早带人便来到了下南门码头。不巧的是一队士兵正在追着麻阳河街上留有长辫子的男人,他带人进了苗佬的茶棚,像看西洋镜一样,看着士兵们追着嗥嗥喊叫的男子。
苗佬对冥天的到来自然是不敢怠慢,忙给他们沏了壶好茶,嘻嘻地把茶端到了冥天的面前,恭敬的为冥天倒好茶。冥天盯着苗佬,朝苗佬一笑:“剪了?”
“剪了!留着还碍事呢!”苗佬摸了下头上的短发,又看着冥天。冥天又是一笑,见苗佬盯着自己,便用手撩拔了一下自己的短发,朝苗佬:“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