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风暴（阿理斯）（3）（2 / 2）

“越过藏雪峰，”他还记得博尔立于甲板，伸手指向一抹耸出海蓝色天际的三角状影子，像一块盾牌插在苍黄土地上，雇佣兵道：“那是世界上最高的山峰，飞过它便能进入亚斯边境。”

他们从河中之地的岩谷城起飞，依靠当地人馈赠羊毛外衣姑且摄暖，博尔还亲自打了一只山地狐，在离别前制作了一双手套。雇佣兵还说，忽古斯人占据了河东的盆地，时时派兵侵扰河中地区，“因此北面不能走，十月以后大雪便要封山了。”库桑国虽说联合周边一些小国对抗忽古斯人，可真正阻挡忽古斯人西进的是北陆寒流，最多明年开春，这一整片土地便会落入他们囊中。

远行队当时只剩数个星期时间跨越藏雪峰，否则逗留至明年，便躲不过被忽古斯人索取高额保护费，甚至夺船越货的命运，曙光女神号东行多年，克雷伦斯不愿冒此风险。

博尔准备好一星期取暖用的干柴，盖上几层麻布，并说这是性命攸关之事。后来，飞船从矮麓处攀爬藏雪峰，阿理斯便在那时发现了洛门那神话中的生物。

“我不晓得狮鹰能不能对付龙，”博尔用火折子点烟草，在漆黑中吮出一丝光亮，“但忽古斯人用它们的爪子制造匕首，确能砍坏萨瓦斯人的钢刀。”

“狮鹰的爪子能撕裂龙的翅膀么？”阿理斯问道。

“能与不能跟你何干？”雇佣兵毛躁地捣鼓他的斗槽，“去不成亚斯，老克雷伦斯只好寄望这俩小鸟能讨你们皇帝老儿的欢心。总不能空手而归，我看出他从不做亏本买卖。至于龙，你们不是还有空艇么，怵个甚？”

“你真的知道怎么去亚斯？”难得他愿意吐露真言，阿理斯又问。

“是的，可你们着实时运不佳，我曾见过忽古斯人和库桑人在雪山下用炮机互相投射，啥事都没有。你们的蠢船员只不过开了一枪……”雇佣兵忘了狮鹫的存在，狠狠地踢一脚露台的门，嫌它的曳声烦心，“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的老克雷伦斯撞了鬼，你怎这么多疑问？”

“可我觉得你不知道，”阿理斯忽然壮了胆子，他也说不清原由，“你想搭便船回去西方，对不对？”

雇佣兵深沉地吸着短而弯的烟杆，这次红光彻头彻尾地照现了他狰狞的面貌和碳一样的胡子，他冷冰冰地说：“你不怕我把你推下船？”

阿理斯耳边渗出冷汗，喉结里边咕噜地吞下一口沫液，转身便朝仓里跑。他在门槛处回头张望，博尔似乎仍在黑暗中抽烟，狮鹰笼一片虚无，什么也看不见。这些生物撕碎矮个子德肯时，鲜血夹杂尿屎倾注在空中的情形一再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蠢蛋为什么要开枪呢！起初几天阿理斯没少嘟囔。那时枪声回荡在旷山之间，他抓住德肯的鞋子，险些一同被甩脱甲板，跌进高空。

“圣父庇佑！圣父庇佑！”有人拼老命地对十字章念叨。大伙们的火枪铁弩接连射击，硝烟曳满甲板。

阿理斯感受到群山回敬以愤怒，飓风吹斜了船身，无数白色翅膀在崩塌的雪山中腾飞，锐利的尖啸好像迎风吹刮的雪花一样扎入心房。狮鹰群袭来袭。库桑人说它们原本好好的生活在南方的山脉里，若不是那些坏透了的忽古斯游牧民过度捕杀，它们也不会移居北边的藏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