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庄园（文森）（2）（1 / 3）

白狮让他骑马伴行前去庄园附近的农田转悠一圈散散心，顺便给他介绍困海土壤出产的果实和特产，譬如龙橘、白心榴和紫橄榄。可在文森眼前只有一望无尽的葡萄田。

“这些是我们产业的一部分，”迪玻拉说，“这些葡萄将来会酿成酒送到宫里去，尝一颗如何？”

文森接过她抛来的礼物，一嘴嚼掉。“挺好的，”他竖起拇指，只在心里暗道太过于酸涩，北方人向来不喜欢酸味儿。

“是吗？”她笑了，文森记起这是来自多年前她在军营里念一封家书时脸露的笑容，有如冰原上划出道一瞬即逝的火绒。“这颗应该是我种的，”她抚摸被葡萄藤缠绕的锈色钢柱，“有些时日啦，而那颗是约翰种的，你瞧，都快枯死了，他就这点能耐。”

迪玻拉在旁边的水池勺满一木桶，粗鲁地为两条葡藤浇淋三遍。

随后两人朝北骑去，跌宕险峭的黑脊峰峦往深野延绵，文森知道沿其而行可以抵达群乌半岛，经沿红琉城和流金堡，最终通达赛比俄泊。雾云从遥远的白雪皑皑的峰尖往西南边倾泻，几要触碰彼勒丁那堡那一片月白蓝的宫殿穹顶。他们头顶上的空气不再清晰，他觉得天渐渐阴了下来。

“你想回赛比俄泊？”迪玻拉问。文森确有此想法，但他对她总能看穿他的心境而感到有些懊恼。

“我不在乎，”他耸耸肩，“但那两个哈曼人好像有些倦了。”

“菲尔和洛考尔？”白狮皱皱眉，又再洞穿他的心思，“他们是瓦亚人，哈曼的旁系，并非所有哈曼人都来自西北，而且我们若想继续北进，瓦亚人的势力会帮上忙。”

“也许会帮倒忙。”他嘟囔着。

“我可能暂时无法离开白城，”白狮继续说，“我父亲死后，困海舰队的海军大都督一职暂时空缺，我猜很多人对它虎视眈眈，我不想让未来充满变数。”

“你可以担任这个职位。”

“我有这个资格？”迪玻拉凝视他。

“尝试一下也无妨。”文森想了一会，他隐约觉得有股阴霾正缠扰不散，他也说不清她若真当上以后究竟是祸是福。亚宁尼亚的事他总是摸不准，在洛门农覆灭之后，整个北方支离破碎，所谓的故土城邦，那么是举城投奔提尔城教廷的乱臣贼子，要么就是沐猴而冠的野蛮人。

她的想法没错，我们要收复洛门农那就必须借道希尔尼亚，但文森认为他们更应联合提尔城周边的诸侯国，而并非哈曼人。传闻极北之地为五个邪恶巫神所盘踞，它们将冬天和疾病带到龙岩列山以南，向哈曼人传授黑魔法知识。种种谣言让文森对这群自负的南方贵族们感到忧心不已。

他们又聊了一些不着边的话题，只见天色变得浑浊，于是决定原路折返。庄园透向丘陵上的官道一直通往田园和榆树林，大片阳光从铅云间降下来，但很快就被海风吹灭，只剩下惨白的云晕。

文森远远望见驿道上热闹了一阵子。当他们回到利利安芙斯大屋时，大雨骤降。马厩乱成一锅粥，新到的达官贵人们则在走廊上埋怨下人伺候不周，让泞泥弄脏了他们的鞋子和裙摆。

他和迪玻拉站在葡亭下，她趁着闲暇低声地将这些人介绍个遍——那名穿淡黄色镶蓝宝石斗篷的瘦削女人是她叔叔的妻子玛帕尔——她正在一脸阴郁地倾听旁边的年轻女孩没完没了地对庄园设施发出评击，女孩是玛帕尔的侄女，名叫芙萝拉·普拉利亚，少女体态丰腴，说话时压着声嗓，但却连最远的人都能听到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