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大雨（2 / 2）

傍晚下班回来，因为时间实在紧凑，吃过晚饭、洗碗、吃水果、洗衣服，所以事实上想到这个事情的时间也不会很多，但有些细节就略过，几个月前就已经有迹象。

她想，这下自己倒是不用变成果子。

店铺里卖着热乎乎的米糕，上边点着两颗水果。本来是想出去散散心，却被这价格和外表都极为朴实的米糕吸引，买了两块准备第二天早上吃。

走出茶铺的时候，心里觉得有些安全感。那种感觉，好像又可以泡上杯热茶，悠闲地坐在桌前；好像有人让她可以心里踏实起来。周末的早上，可以吃上热乎乎的早餐——煎蛋、香肠、面包和咖啡。她很需要这种踏实的、暖暖和和的感觉。

又过了几天，想起来这个不曾解决的事情，还是觉得很有些郁闷。坐在桌旁吃葡萄的时候，想到和家人商量这件事情，家里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问，那你怎么办，你去哪里找工作？想到这里，几乎有眼泪要出来。只有家里人会想到她的饭碗问题，如果在这里有什么意气，直接说我不做，走人，那就是最基本的生计。她去哪里找工作。

显然，这是外人不会想到，或是就算想到也要装傻。有的恨不得动用手腕让人意气用事，直接提离职。但提出固然是很痛快，接下来怎么做。而且隐约地感到——这不难感知——有的大概率是想用她还有的几分清高，想激发某些局面。但这怎么办，柴米油盐酱醋茶摆在眼前，她也希望自己还可以清高。

清高是要用大代价来做的，十几年前的她可以，现在没有办法。

这个周末显然让人心事重重，没有什么泡茶的打算，泡茶需要很休闲才可以坐下来，要很轻松。她冲了杯热可可，在这个换季的傍晚，热可可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着两个问题，首先就是领导说话的虚虚实实，到底重心是落在换岗，还是促使提离职。如果说是换岗，至于措辞用到提离职这几个很敏感的字眼？她也基本上不可能不同意工作上的另有打算；但如果说是促使提离职，她不是刚入职，或是入职几年的，多少有点老道----却又想到，最近领导的头提到的稳岗扩大生产，却是空洞。

她在这里十几年，勤扒苦挣，没有什么成就感。好处都是别人的，还不能提好处，提了就是俗气，对不起自己的读书人出身。培训、出国、升职、加薪，只要是看得见的好处，都不是她的。就是为它人喂功而已。现在工作十几年，好容易拿到无固定期合同，就要这么轻易地激走？可有这个道理。

其次，这个事情上，还是老话重提，没有选择权。如果可以选，上策当然是云开见月，升职发展，但这是极小概率，现在提倡用年轻，至少也得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年龄段；中策就是继续这个模式，没有变化，但做起来得心应手—无他，但手熟尔；下策就很微妙，要不就是直接或间接促成离职，要不就是转岗到新部门，因为没有积累，没有交情，新领导用人事经验促成，或者新部门因为无法开展业绩诸如此类，这也是之前看到过的事情。

领导最近的表现，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再想想，本质上，领导的盘子小了些，拨出去三分之一还多，几乎近半。这也是很大的压力。但不是她可以操的心。发展问题和饭碗问题，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闪过，换位思考，如果是她找领导谈话，基本上十之八九，不可能把离职两个字提出来，这是起码的体面，不然自己都会觉得很难堪。就算是把盘子端给别的也好，换岗也好，不会把离职作为提出条件——除非，对方心里已酝酿着这个念头。

如果是她来谈话，肯定会这么开场：你在这里工作十几年，拿到无固定合同也不容易。现在这边压力很大，盘子缩小，岗位缩减，你看换岗能不能接受。不然出去现在市场上的确不好找工作，我也能理解。

也就是说，如果知轻重的人，说出不知轻重的话，那就有什么。

那会是什么？

想着，不知所以。傍晚的灯光又可以开起，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打算吃块糕点，加热后的糕点很是蓬松，里边放了鸡蛋和面粉。没有想到会有点心铺把几块钱的做的这么真材实料。

吃东西的时候，又想到，现在很多事情，是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说得清清楚楚或是问出什么。好在自己略有点推测的本领，这也是多少有益的，或者说有点帮助。一个人穿什么色彩，表达的喜好，都在展示某种倾向。如果有件事情，是一个人做得出来的，那就不可能是另一个做出来。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如果喜欢喝咖啡，面包顶上有一块黄油，这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就不是同种做事途径。

虽然，她自己周末的时候可能早上用咖啡配上面包，中午的时候大快朵颐，而且喜欢吃浇着红油的牛肉面，可谓兼收并蓄。又想到如果有旁人别有打算——

她好像听到了拨打算盘声，心里感到很是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