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大雨（1 / 2）

第二天也就是周日的下午，天隐隐约约要下大雨。

先是一阵阴沉，她很快地收了衣服。然后就坐在窗边的桌子旁，等下起雨来。本来下雨自是很好的天气，又凉快又清爽，但她突然想到最近领导的反应，再结合几个月前细小的事件，有点不自在起来。

下雨的天气最是适合沉思，反正也做不了其它的什么事情。本来一个人的反应可以结合外部以及其自身的处境，不一定能够准确反应出其态度的基本面，但结合到几次是有意无意地把人搁在那里，极尽尴尬，多少还是有点想法。

当然，她有没有想法大体是不重要的，不然连起码的不让人难堪都不会有。那这种态度的原因是什么，她却是想不出来。在这里上了十几年的班，仅是个普通的老员工，只需要满足在此连上十五年班的条件，将来就可以多少略为体面的退出江湖。所以她的态度，从来不是与谁争什么不存在的风头，只是尽可能地低调，井水不犯河水的基本态度。

而领导之前也是友好而亲切的，现在想想，最大的可能性在于，对方一次只有技巧地针对一个人，之前有年龄大的，资历深的，也就是说进公司更早的人在这块，所以说自己没有被掂量或是什么，但现在那几个去了别的板块，这里来的时间最长的普通员工，也就只有她，换句话说，突然入了领导的考量。

事实又一次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直觉，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感觉有违常理。

果然，也就是半周不到的时间，她就被突然叫去谈话。领导先是展望了一下前景，然后很快地转变气氛，直接提出要换部门，在还没有给表态机会的时候，很迅速地说如果不同意可以提离职。这也是她在这里上了这么多年的班，首次听到离职两个字作为不符合的砝码，很明显地处在劣势。

上一秒还貌似很融洽，下一秒突然提出转变。作为这么多年的老员工，她是不可能不同意的，在这个找工作的市面，加上工作十多年的普通员工，实在是没有什么选择。领导的态度很端庄，即使说离职两个字的时候，都显得平平常常，但她觉得领导的端庄和体面是作为管理人员产生的安全的端庄，她在公司没有职位的护体，真是极力掩饰都没有办法遮住尴尬。

很明显，领导的意思就是要么接受，要么提离职。没有半点考虑到她作为老员工的积累和处境。从会议室出来后，她的心情很久没有平静。完全处于劣势地位，根本就没有议价能力。

晚上等电梯的时候，转身看见领导的眼神，多少竟有些自得，带着隔岸观火的端庄。

回来后自是思索了两天，不是不愿意换岗。只是数次看到过的，换岗后的人因为和新领导不熟，之前做过的事情被清零，新领导随时拉下脸面请其走人，其实就是清零。

除此之外，现在要去的新部门是新成立的，她最近正好看到过新成立部门的头带着和职位不匹配的消沉等电梯，甚至下班就和普通员工一起走，这里哪有领导到点下班，一般要略多坐片刻，比如至少十五分钟是个比较得体的时间。

该细节从侧面体现出那个部门至少是没有什么业绩的，既然没有业绩，哪里来的预算招人，又怎么长久。不管是从清零的角度，还是从新部门领导的气势看，都是很难堪的，没有什么持续发展。再者，从领导的眼神看，多少有些看她怎么办的意思在其中，这是很难为情的，她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偏又是越是吃清水煮菜，不希望别人打量时。

今年的找工作情势自不用多说，年龄大的普通员工找工作的难堪局面也是客观存在。坐在这里实在是尴尬，这种格格不入她也知道。公司里没有地方可以去，有的板块头目年轻得多，有的板块是新进，不管怎么说，对于旗下员工而言，更倾向于工作经验少很多的，这是事实。

她仿佛从一个云朵堆走到另一个云朵堆，半点没有脚踏实地。这时候窗子外边下起大雨。

大雨如同水帘般自天而降，这是她最喜欢的天气，凉快又有清气。栀子花和园子里的柑橘在大雨中冲刷，显见得更有精气神。

但今天不同，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也不能准确推测出基本面。

坦率地说，普通员工的轮岗和中层高层的轮岗是两个概念，前者是以实质上的清零为出发点，后者是考验或者说是镀金，搞不好转身还可以升级。普通的老员工本已不受待见，左右不遇，清零后更是无半点情面。

想到这里，此时此刻她不想喝茶，因为已经太晚。本来基本的打算是每天十一点睡觉，看来这次要晚点，现在已经十点半。在此之前，她的胃口却很好，吃了一大碗酸菜竹笋就米饭，饭后又洗了葡萄，真是美味。

其实这有什么好想的，选择权不在她这，领导的领导的态度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