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死地（2 / 2）
两把突击步枪终于一起开火了，它们形成的交叉火网就集中在楼梯拐角的那片小小区域。当看到变异学生们纷纷中弹倒地的情景后我瞬间再次刷新了对祁队长的敬佩之情——真太了不起了！
起初，我虽然对祁队长决定和大军两人死守楼梯的行为非常钦佩，但也只觉得那不过是祁队长在最后关头的血气之勇，是一种置生死于度外的男儿本色。我甚至在想他为什么不把天台的门锁起来，找东西顶住呢？那样的话不是可以坚持的更久吗？但此时看到实际效果，我才发现我之前的想法有多无知、多幼稚。
其实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一下我应该也可以想到他这么做的原因。因为如果只是锁上进入天台的门，那么一旦这道门被突破，变异者就会蜂拥而入。到了那个时候，楼顶天台这块并不大的开阔地带就再也没有任何可以依托的屏障了。仅靠我们这几个人这几把枪，怕是瞬间就会被成群结队的变异学生所淹没。
而楼梯则有很大的不同。首先它形成的地势十分狭窄，变异者的队伍不能展开，也就无从发挥人数上的优势。其次它们是由下往上仰攻，在没有枪械这种远程打击武器的前提下，变异者大军的进攻效率其实非常低下，对上面的守军威胁不大。第三，就是祁队长和大军死死盯住的楼梯拐角，那个地方地势更窄，而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是射杀它们的最佳地点。同时随着被射杀的变异者越来越多，那片小小的区域堆满了变异者的尸体，反而为它门向上冲锋制造了更大的障碍。因此祁队长要在这里死守的决定看似大胆，其实是充分利用了地形和武器上的优势，发挥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巨大效应。现在唯一令我担心的就是子弹是否够用。不过即使真的实在无法抵挡了，我们还是可以立即锁上门，再争取最后的一点时间。
总之，对于祁队长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依然能够做出最理智、最客观、也是最符合战场实际的选择，我真是发自肺腑地佩服、叹服、敬服、心服口服。我之前一直认为祁队长是一位沉稳谨慎，心细如发的人。如今我却发现他不光懂得谨慎小心，更能在紧要关头当机立断，实是难得一见的大将之才。此时我眼中的祁队长，周身上下俨然笼罩着一道金色的光环，无比高大伟岸。如果我是女人，恐怕此刻已经对这位智勇双全、胆识过人的汉子心生爱慕之情了。
祁队长和大军这里暂时稳稳守住了楼梯，而此时的陈琳则压力更大。她明白自己的速度和接下来的抉择很可能就决定了那两位战友的生死。她迅速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来到天台朝向校门口的一侧把身上携带的手雷依次投掷出去，爆炸声随即接二连三地在楼下响起。我开始还以为她是要尽量杀伤楼下的变异者，但转念一想才发现其用意并非如此。
这个时候楼梯上的变异者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而楼下那些离我们还远着呢，杀伤它们其实意义并不是很大。况且防爆车的方向是在北面，即便要为下一步开路也不该把手雷扔向相反的方向啊？那么陈琳这么做的目的说穿了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用手雷的爆炸把楼下其它地方的变异者尽量吸引到图书馆的正门一侧。而她要带领我们撤离的真正位置其实是在图书馆背面。此乃典型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念及如此，我心里不免又是一阵惭愧。别说祁队长了，就是眼前这个多年前被我救过的年轻女孩，如今也比我强得多。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祁队长能够冷静客观地分析局势，为我们争取到最有力的条件并毫不犹豫地坚决执行。而此刻的陈琳也能在巨大的责任压力下保持理性的思维，甚至可以平静地使用策略去误导干扰敌人。且不论这种谋略最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就这份临危不乱的气魄而言，就不是我这个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们都像我这样危机一来便六神无主了，恐怕也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特警队员。此时我能为他们提供什么帮助呢？我绞尽脑汁，边想边在天台上来回踱步。
就在我茫无头绪的时候，陈琳已经把登山绳和滑轮组装完毕，并打好了可以载人的安全扣。她拉过霏霏让她双腿穿过安全扣，告诉她只需抓紧登山绳，其余的交给我们就好。完事后她扶着霏霏站上护栏，让我帮她一起把霏霏放了下去。也是，霏霏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如果让她自己顺着绳子滑下去估计她很难做到。别说她了，就算我这个大男人，从现在的高度往下看时也有点头晕目眩。
陈琳此时已经有了新的计划，她打算先放霏霏下去，然后她自己再快速滑下以便对霏霏进行有效保护。等我也安全落地后，祁队长和大军就可以扔颗手雷来延缓变异者的步伐，抓紧时间锁上天台的铁门，并迅速从天台滑下同我们一起撤回防暴车。只要能冲到女生宿舍楼前的那片开阔地我们就能受到“看门狗”的火力支援，以它猛烈的火力，绝对可以暂时挡住变异者追击的步伐，为我们跳出围墙争取到足够时间。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下去之后会不会再次陷入变异者的包围。
我们心里都清楚变异者的目光已经完全聚焦在了我们几个人的身上。它们已经从之前的失败中汲取了足够的经验。仅凭陈琳之前扔出去的几颗手雷，究竟能吸引到它们多少注意力现在委实难说。
但事已至此再多的担忧也是徒劳，留在这天台上最终只能是坐以待毙，想要逃出生天唯有冒险一搏了。这个计划也得到了祁队长的同意。此时他和大军还在苦苦支撑，眼看剩余的子弹又要告罄了。楼梯上已经堆满了变异者的尸体。但它们居然顶着同伴的尸体悍不畏死地继续猛冲，也许这才是它们最可怕的地方。
霏霏已经跨出了天台护栏，我们看准位置将她缓缓放下。等到霏霏安全落地后，陈琳紧接着便迅速地降了下去。她在空中蹬了两次墙壁便下到了楼底，动作潇洒之极。再接下来便轮到我了，下去之前我向祁队长和大军大喊了声“我下去啦。”祁队长一边继续射击一边回了句“小心”，大军则朝我比划了个ok的手势。
我下降时就不如陈琳那么顺畅了，速度缓慢不说，还在墙壁上刮刮蹭蹭，着实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幸而没发出多大动静，最终还是笨拙地踩到了实地。图书馆背面种有几棵粗大的法国梧桐，陈琳此刻就和霏霏一起躲在其中距离最近的一棵树后。我赶忙解下绳扣，蹑足潜踪地跑过来躲在她俩身后。万幸这段时间我们三人都没有被变异者发现。我猜它们现在可能只顾着如何攻破通往天台的火力网，并未注意到从天台上落下的三个黑影。
陈琳通过头盔对讲机通知了祁队长我们已经安全落地。时间不大，便听到楼顶传来了爆炸声。他们俩应该已经按计划扔出了手雷，现在就等他们锁上天台的铁门，然后顺着登山绳滑下来同我们汇合了。
过了不一会儿，大军先滑了下来，紧接着祁队长也很快落到地面。众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并未有任何侥幸逃生后的喜悦。还有最后一段路要走，不知道我们之中究竟能否有人到达最后的终点。
现在四处都有分散的变异者来回游荡，一旦我们离开现在的藏身之地，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它们发现，最后这一程就要看我们的速度够不够快了。祁队长再次分配了任务：大军和陈琳负责在头前开路，我和霏霏在他俩后面只管跟紧就行。考虑到霏霏毕竟是女孩子，又不像陈琳那样经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可能跑不了那么快。因此祁队长决定亲自殿后为我和霏霏（当然主要是霏霏提供最后一道保护屏障。
计议已定，祁队长说了声“冲”，我们几人便按照计划一起向音乐厅方向冲了出去。选择还从原路返回是因为在这条行进路线上有一片小树林可以为我们侧后方提供掩护，延缓大量聚集在图书馆附近的变异者发现我们的时间。而且这条路上的变异者也是最少的，更有利于我们突围。我看着跑在身旁的霏霏，心中默默祈祷最后这一搏一定要成功。能否解开轮回之谜，关键就看接下来的这几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