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脑出血,不可逆(2 / 4)
他尝试抬起左脚,连左脚在哪里都感觉不到。
妈妈帮他擦了汗,双臂从他腋下夹起,奋力拖动他缓缓挪到轮椅上。下一个轮到的病人在陪人的搀扶下赶紧躺了上去,那是个车祸削掉了半边头骨的可怜人,母亲总用那个人鼓励陈放不要放弃,可是如今,连那个人都能在搀扶下站起来了······
任由母亲推着自己去下一个康复项目,陈放心里一片荒凉。医生说过,脑出血后的黄金康复期是六个月。转眼四个月过去,一同康复的病友们有的可以扶着助力器缓站立,有的可以自主行走,还有的恢复的与常人无异。而他,连勉力站起都坐不到。
明明右侧项叶出血量也就十毫升,明明他康复锻炼极度刻苦,他想问医生,为什么他就是不可以?
他不明白,脑出血后遗症带来的麻木与疼痛让他也无法多思,每当夜晚降临,那锥心的疼痛仿佛要从脑仁里钻出来噬咬着他残存的神智,推向他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妈,医···一···以生。”陈放用右手指了指治疗室对面的诊室,母亲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去找医生问问。
“儿子,慢慢说不要着急。妈这就带你去问医生。”尽管内心一片荒凉绝望,这个悲苦了大半辈子的女人还是对自己18岁的幼子充满了耐心和爱护,她推着这个原本高了自己一头多的大小伙子进了医生办公室:“高医生,打扰了。”
主治大夫高医生倒也和善:“陈放来了,怎么样,今天的治疗做完了吗?”
“做完了,小放这个病情一直没什么起色,电治疗今天是最后一次,儿子着急,让我来问问您。”
高医生喏了一声,欲言又止。
陈放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妈妈会意。
“您看,是不是再加加疗程?”
“电治疗本身是医院承接医疗公司的一个实验项目,治疗过程太过痛苦,一般的病人连一个疗程都坚持不下来,陈放意志非常坚定,我们都觉得很感动。但是他这个情况,昨天我跟医疗公司的人也沟通了,一是效果不太好,二是过多的电刺激害怕对孩子的大脑造成过不可逆的损害。”
高医生措辞谨慎,其实昨天医疗公司的人说的非常直接。他们认为陈放已经注定瘫痪,药石无医。
陈放妈倏地捂住嘴,两行清泪蜿蜒而下,她望着医生无声的呜咽着,为了她孩子这刚刚展开便被毁掉的人生,也为了不知道前路在何方的未来。
高医生有些不忍,递了张纸给陈放妈:“您放心,我待会再跟主任商量一下,调整一下治疗方案,孩子年轻,康复能力强,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无力的安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