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大旱（3 / 5）

从车中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纪止雪终于鼓起勇气悄悄抬头看一眼那位好心的夫人，却只看到了半衫紫衣。

“是文公夫人啊，那难怪了……”

“每次逢灾她都捐钱，总听说他们夫妇乐善好施，这回也是要去买粮放粥的吧……”

随着车马远走，旁边逐渐传来小声议论。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那几块点心，打开那绣着花团的锦帕，里面香气扑鼻而来。他从没见过这样精致的点心，应当是本来预备着给那位夫人路上吃的吧。

他强忍着肚里被勾起来的馋虫，先拿着点心喂到母亲嘴边，“娘，快吃吧，吃了就有力气了。”

他娘闻到食物的香气，动了动嘴，却咬不下去。

他又把点心掰成小块，这点心外头酥脆，一掰就变成了糕点末，可是他娘还是吃不下。

“我知道了娘，是不是太干了？我去买水，您等着，您等着我啊。”

纪止雪嘱咐完，揣着钱飞快地跑进一家茶肆，没过一会儿就捧着一碗清水跑了回来。

“娘，水来了，你快喝！吃了喝了咱们就有救了！”

他一直护着那碗水，不教洒出来一滴。就要喂给他娘喝时，却怎么也喂不进。倒出来的水原封不动地都顺着她干涸的嘴角流了下来。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执着地去喂那碗水，而是学着大人的样子，试探地把手伸向他娘的鼻子下面。

没有和他一样的热气。

他望着母亲如干柴一样的身躯，她原来是个能干农活的结实女人。她原来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现在眼皮耷拉着，盖住两个深陷进去的眼窝。

还是孩子的他或许不懂死亡的真正意义，只知道她也像路上见到的其他逃难的人一样，永远不会再醒来。

纪止雪拿出刚刚已经弄碎的点心，就着水大口大口吞咽起来，不放过一点点渣子。

他要咽下去，要喝进去，要把剩下那些钱严实地藏起来。

因为娘说了，这样才能活下去。

甄家——

甄嵇在朝为官，虽然品级不高，靠着俸禄也还能过。正是吃饭的时候，桌上摆了几个菜，四个孩子都围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