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诗人3（2 / 2）

徐天龙别捣乱，这是哪和哪？徐桂筝说，天牛，要不再去韩州问问如何找到主事？麻烦他把大姑的魂还回来。

丽珠大姑没见到额布勒老师之前就爱上了。这就是魔咒。徐桂陶绝望地说。

八先生收下一头骡子，丢了一个妹子。

赵家两排瓦房，前排住着赵爷、四少爷和五少爷、食堂伙计。后排是大少爷、二少爷和三少爷、炮楼家丁。除了老五，另三个男丁都有妻室。

洞房的炕上住着三个人，其一是她的婆婆。没有幔子没有新被褥没有用枣、苹果、高粱和花生举行仪式，只是吃一碗硬面条。赵家人觉得即使将所有皇家礼俗用上，傻儿子和他丢了魂的婆娘也不会懂得，不如省了一切。

当月亮照得丽珠心慌意乱将要疯掉时，她看见满屋子飞着婆婆的白眼珠子，如在南山的狐狸洞和北河套的狼窝。她终于熬不住，看见四少爷十分烦躁地骑在身上，在他娘的监督下不耐烦地摇晃着月光。顿时东边两间屋里响起痛苦和耻辱的声音。五少爷不敢咽唾沫差点没把自己淹死。打那个晚上，丽珠觉得自己不是活在大漠，大漠是好的。

到赵家后徐丽珠只出过两次门，一是三天回门，再就是给大少奶奶煎药。大少奶奶生第5个孩子时闹起奶子。赵婆从屯里的老太太们的议论中得了个以毒攻毒的偏方，就和二少奶奶合计用三个狗屎尖作引子搅成鸡蛋韭菜馅烙成馅饼，说病人吃了就能好。做馅饼的事交给丽珠。

那是个大家庭，所有媳妇都得轮班做饭，娶了儿媳妇的就由儿媳妇做饭，在共有的西厢房饭堂里就餐。

丽珠除了轮班做饭还要编席子。日本人说她的手艺大大地好，多多地买。她的辛苦换不来几个钱，她一分钱也得不到。当别人欻嘎拉哈、织毛衣或睡午觉时，她一个人在院子里苦熬着岁月咀嚼着屈辱。半年折腾下来丽珠没了人样。做饭在前吃饭在后，男女老少只管伸碗让她添饭。等她停下来看着饭盆只有叹息，那些盆和碗筷碰过狗屎馅子她还记得。

伙计高良从河套弄来一些野鸭蛋，丽珠每天靠两个鸭蛋维持卑贱的生命。有一天这些蛋被孩子们抢了打起架来。赵家全体成年女性叉腰站出来。赵婆说，你个傻娘们儿，正经饭不吃爱打野食是不？也不管肚里的孩子营养够不够。

大少奶奶夺过鸭蛋扔在院子里。二少奶奶说，河套也是咱们家的，天上长翅膀的地上长腿的都是老赵家的，还有雨水，星星、草和花，不管是马蛇菜还是猪牙草。大少奶奶说，以后再敢偷吃地里的东西就家法伺候。

有一回看到丽珠巴掌大的小脸乌青的眼睛，伙计高良又偷偷塞给她一个鸭蛋，丽珠急忙搁到嘴里。大少奶奶突然现身怒吼。丽珠急忙往下咽，那些大块鸭蛋因为没有液体助力堵在喉咙里。许多人呼喊着上来，没人救她。丽珠倒下，体内的汁液白沫迅速涌向咽喉，眼泪哗哗流溢，她感到它们在帮她做最后的挣扎，她身体里的很多东西不甘心这么死去都本能地上来相救，可是她马上要死了。死是幸福的，这悲惨屈辱的世界不值得留恋。然而一个人这样离开着实委屈。

三少奶奶拿来麻布擦着丽珠嘴边的秽物。二少奶奶说，她可不能死，死了我的银子管谁要啊？老大家的说，自打她进咱家门就没得过好，不是狐狸就是贼的。

三少奶奶说，都到这粪堆了你们还是人不？人死了还要碎尸不成？给你。三少奶奶将一对银镯子扔在二少奶奶脚下。

“原来是你？”“呸，是你家领弟打架升天地要和我换金镏子，你们却冤枉丽珠往死里欺负。我再不站出来真怕她变成厉鬼连我一起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