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二（2 / 2）

“那皇姑……”

“朕也一样。”白明雪看着他的眼睛，“人活着能有多久呢？还不如活得有意义些，不求理想，但至少要抓住你有的每一分。”

白明雪顿了顿，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语气中有些宠溺和无奈，“回去吧。车到山前自有路，别犹疑。”

白瑜没有说话，良久，他退后一步，向白明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送走了担惊受怕的小太子，永安帝却没有乖乖躺回去，而是倚在了窗边。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在宫灯下折射出柔和的色泽。

白明雪开了口，语气中却有了一丝难以藏匿的疲惫：

“朕还有多少时间？”

暗处，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却有一丝压不住的愠怒：“陛下若是肯听医嘱，以陛下的底子，至少还能撑过两年。但陛下若是依旧执拗……”

那个声音顿了顿，再开口确有一丝颤抖，“怕是这个冬天就得做好准备了。”

白明雪一笑，声音中却带上了些安抚：“生气做什么。三十年前我就想到今天了，我贪图这两年作甚？活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指不定哪天过去了，也是解脱。”

暗处那人听了这话，似乎给气了个半死，闭嘴不肯吭声了。

白明雪没管他，看着窗外飘飘落落的雪花，喃喃道：“我记得我出生的那一天，也是下雪，所以被白秦随意指了这个名字。你说，当时他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他那时候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这么做。但阴差阳错的，他居然也赌对了，可惜棋差一招，说起来还真该感谢白明渊那个疯子。”

白家大公子白明渊，与白明雪是亦师亦兄的关系，曾经两人的亲近远超白明雪和自己的双胞胎哥哥齐王，最终却弑父造反，然后被白明雪以不忠不孝之名囚禁，最终饮鸠自尽。

“人老了啊，就忍不住去回忆年轻的时光，还真给我琢磨出一点不同的味道。但也无济于事了，过都过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算白秦现在诈尸站在我面前，那又怎样呢？只是觉得啊，我这一辈子，实在是物尽其用了，其他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了。”

白明雪的语气愈发柔和下来，“死亡不是解脱，但它的确是终结。不破不立，我更想看到这个时代生气勃勃的一面。白瑜，你，身上都有一些我没有的东西，那是行将就木的人死后才能看到的东西。很多次我都想立刻结束，但想到大宣，想到你们，还是觉得要撑一会。现在，我也能去选择我想要的了。”

“陛下……”

那个声音终于忍不住重新开口。白明雪摆摆手，向屏风内走去，声音平和而笃定：“大宣的路在你们手上，九州定会随大宣繁盛昌荣。”

一月后，永安帝驾崩。太子白瑜登基，次年，改元为“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