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二（1 / 2）

永安二十三年冬。

已是子时，承庆宫却一片灯火通明。宫人们都面色紧张，偌大的宫殿虽是人来人往，却只有时不时的轻言细语，安静得很。

内殿中，永安帝斜倚在床榻上，半眯着眼，触目惊心的伤口从袖中钻出，深可见骨，她的表情却很平淡，只有微颤的指尖暴露出她此时正忍受巨大的痛苦。内室隐隐的血腥味让人不安，太医在屏风外跪了一地。

侍女风茗轻轻走进来，看都没看地上的太医一眼，向永安帝行了一礼，跪下低声说：

“陛下，太后娘娘在外面。”

白明雪没动，只是开口，用与平时无异的慵懒语调回应了她。

“让她老人家移驾，朕可伺候不起。”

风茗点点头，犹疑了一瞬，还是开口：“太子殿下……坚持要见您一面。就算您实在烦他，也想对您说句话。”

说着，风茗上前一步，低声说了句什么。

白明雪这才睁了眼，灰色的眸子中似乎流转着一丝血光。

“朕现在看起来是不是特别好说话？”白明雪挑了挑眉，“行了，让他进来。”

旋即，白明雪站了起来，行动似乎没有一丝不妥，用衣袖掩了伤口，慢慢走出内殿。

齐王长子白瑜，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是个稳妥又聪明的年轻人，但性子又有些活泼，见了她眼前一亮，然后规规矩矩地低头行礼，但举手投足间还是看得出几分急躁。

齐王和永安帝的关系一直讳莫如深，但至少小太子这里，是很喜欢这位皇姑的。他和白明雪本来就走得比较近，这几年的京城生活更是让白瑜对这位皇姑充满了崇敬。但他也知道，这位皇姑也只是愿意偏宠他而已，有界限，而那个界限，他不会碰。

但现在，他却有些犹疑起来。

“免礼。朕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个倒霉和尚告诉你的？他要你干什么，劝朕寿终正寝？”

白瑜抬起头，永安帝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却很温和。他心下一跳，他明白，自己心里想的那么多托辞，其实皇姑心里明镜似的。

白瑜讷讷道：“儿臣……儿臣不敢。”

白明雪一笑，“朕有自己的考量。小瑜，你的心意朕领了，但你要记住你是太子，将来是帝王，很多事情，你坐上这个位置才好明白，在其位，谋其政，不要对前路感到茫然，当东西到了你手上时，至少证明了给你的人认为你拿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