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幕间死亡(十)(2 / 4)
纵轮椅朝敌人落下的方向开去,十米外是一块遍布苔藓和藤蔓的大石块。我没能找到敌人的踪迹,它好似空气一般消失了。迷雾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面罩的护眼玻璃蒙上一层湿气,我擦了又擦,可是一点都不管用。虽然有些犹豫,但是我还是不得不将面罩取下来,否则会更加危险。
潮湿而冰冷的空气,以它原来的味道和感觉侵入我的呼吸道中,好似鼻腔都要冒出水来,有些令人窒息的感觉。我似乎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水花声,这个地方有水源?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盘旋了一下就散去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赶紧离开,却不知道回去的路该怎么走。
我倒退回去,在地上寻找来时的痕迹,就这般走走停停,停停又走走,一边警惕黑暗中可能产生的任何异状,一边调整着蓄势待发的状态。
退出磷火包围的范围,渐渐地再也无法从迷雾中看到它们了。树上有水滴落下来,打在落叶、残枝和石块上,发出叭嗒吧嗒的声音,宛如哪家的水龙头漏水一般。不一会,有些水滴打在手背上,让我再次升起异常的感觉——似乎比之前的温暖?我看向自己的手背,赫然发现那竟然是快要干涸的血一般的深红色。
我的心脏顿时收缩起来,举起弓弩指向头顶。视野中的景象让我几乎停止了呼吸,在重重的雾霭中,遮天蔽日的树影里,蹲踞着一只只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怪东西,充满侵略性的猩红目光霎时集中在我的身上。它以人形的轮廓出现,可却能让人一眼就知道,那不是人,也不是猩猩或猴子,不是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人形生物。
是怪物,是恶魔,是说不出名字,也不需要名字的恐怖。
树林在夜风中发出惊涛骇浪的声音,宛如一个信号,它们一跃而下。
我立刻就扣下板机,然而一只弩箭只能射穿一只怪物。它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对我的攻击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也许它们的智慧足以让它们知道,我只是一个人,而且缺乏应付来自头顶的袭击的手段。
是的,比起它们的数量,仅仅依靠手中的弓弩,所能制造的弹幕太稀薄了。我让轮椅转着圈,倒退着行进,不断换弹夹,射击,换弹夹,射击。这把特制的弓弩可以使用特殊弹夹,但是弹夹一次只能装五发弩箭,而这种弩箭的长短只有正常弩箭五分之一,这意味着准头、杀伤力和杀伤范围急剧减小。
虽然怪物的数量很多,但仍旧有弩箭没有击中敌人,就算击中了也不知道对它的伤害是大还是小。因为被射中的怪物,就算只是射中手臂和胳膊这类部位,这些怪物就会如同烟雾一般散去。
轮椅退后的速度很快,不平整的地面时刻影响着我的瞄准,但至少让我暂时脱离了怪物跳落的范围。这些怪物一落地就追着我跑,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集中在左右两侧,仿佛只是防止我逃出它们的包围圈。
这些该死的东西,它们在戏耍我。我感到身体发烫,血液好似不断被加热,差一点就要沸腾起来。我呼出沉沉的,带着热量的白雾,将射光弩箭的弓弩朝一只扑上来的怪物砸回去,紧接着掉转轮椅的方向,朝左侧的怪物们冲去。
我看不清这些怪物的长相,只是觉得它们有一张痛苦表情的脸。它们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反而更凸显出这种痛苦和折磨的力量。在那么一瞬间,我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在一件件的刑具中,那些人不断被折磨,死亡,再折磨,再死亡,惨叫声仿佛穿越时空钻进我的耳中,试图让我切肤感受这种巨大的痛苦。
我张开嘴巴大叫,可是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身体更热了,仿佛有一把火在五脏六腑中燃烧,似乎下一刻自己就要变成灰烬。
呼吸进鼻腔的迷雾和湿气也变得灼热,我嗅到了硫磺的臭味,烧焦的臭味,分不清到底是什么被焚烧了,更像是一切都在燃烧。石头也好,树木也好,草根也好,藤蔓也好,就连迷雾也变成了在火焰中蒸腾的光晕。
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我不知道这幻觉是怎么产生的,也许来自雾气中的毒素,也许来自我曾被注射的药“乐园”,也许是这些怪物所拥有的力量。可是它却如此真实,这简直就是地狱,地狱的业火在包围着我。
这些来自地狱的怪物,身上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仿佛被剥了皮,还遍布着红黑交加的伤疤。它们就像猴子一样,一会直立奔跑,一会四肢着地,将这个异常的世界变成了自己的地盘。
好吧,我必须承认自己身临绝境,但是诡异而绝望的战场,我可经过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