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幕间死亡(十)(1 / 4)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宛如在肺上打孔。(an读看看请记住我)我感到胃部好似在痉挛,灵魂好似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恐惧而痛苦,另一半却异常冷静。我觉得身边的世界,每一粒微尘都逃不开自己的感知,就好似连锁判定的力量正渐渐苏醒,但正因为如此,才会对黑暗中的异常感到敏感。
是的,这不正常,有什么不对劲。我希望这只是自己吓自己。
纵轮椅绕着被挖掘开的坟墓转了一圈,试图找出点端倪来。是谁被埋在了这里?又是谁为了什么原因,将她或它挖了出来。不论何时,打扰死者安宁都是不道德的行为,在许多自古相传的告诫中,这将是恐怖的开端。我身上带着铲子,曾经生出过可能需要挖掘坟墓的念头,这让我在这个孤独的夜里,产生了自己就是挖掘这个坟墓的罪人的错觉。
当然,我知道这只是错觉,但是当感觉浮现时,你完全错愕,无法逃避。
尸体已经不见了,扒开泥土,偶尔可以找到疑似从死者身上扯下的布料,但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盗尸者是人,而并非其它野生动物,坑挖得很规则,上面残留有铲子的印子。
我弯腰,细细摩挲着浮土,从过滤器中传来宛如野兽般的呼吸声,似乎能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腐臭味和泥巴味。我想从它们身上获取哪怕是半丝线索,然而,我唯一知道的是,来人比我快了不止一步。不管是她,还是他,做得可真干净,地面没有留下脚印,大概是因为那时还有积雪上,如今脚印伴随着积雪一起融化了。
我用破布将墓碑就着湿气擦了又擦,结果这只仅仅是修建坟墓的人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石板形状的山石,表面异常粗糙,没有经过切割和打磨,根部还是一个大疙瘩。上面也没有刻下死者的身份,没有名字也没有墓志铭,并非有人刻意掩饰,它本来就是这样,石面的纹理十分正常。
虽然我不知道油画中的树林里到底藏着什么,但我直觉感到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现在我只希望宝藏不是藏在这儿。
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哗声,将我从沉思中惊醒。我敏感地转头朝那个方向望去,在手电筒的灯光中,那里只有一片黑暗、迷朦和死一般寂静的轮廓。可是我仍旧觉得,适才有什么东西从那里跑了过去。
虽然没有看到,但那声音和正常的自然声有些不同,你知道的,这是直觉。
又是一阵声响从左侧掠过,当我转过手电筒时,它已经不在了。
我怀疑是野兽,虽然来到林中这么长的时间,我一直没看到半只野兽。我告诉自己,它先前只是藏起来了,然而,这种解释又让我觉得,自己面临的是一个精明而富有耐性的狩猎者。另外,也有可能是人,也许是那个盗尸者,如果是巡山的警卫,他们早就冲上来把我抓住了,用不着这般故弄玄虚。
声响平息了一阵,紧接着又响起来,这一下,那一下,就好似一只敏捷的猴子,不断在四面八方攀跃游走。声响之间的停顿变得紧凑,酝酿着一股强大的气势,让我觉得自己似乎被包围了。
我没有大呼小叫,多年的战斗让我知道,声音和视线都是会骗人的。无论隐藏在阴暗中的是什么东西,数量有多少,自己的选择只有一个——拿起你的武器,奋力一搏。
我将手电筒固定在轮椅上,将光圈调整到最大,如此一来,光束能抵达的最远距离缩短了,但是范围却大了一倍。我停止转动,任由声响乱窜,我只是端着弓弩注视前方。响动停止了,在我的眼角处,阴暗中浮动的雾气产生变化,鳞火也仿佛正给什么东西让路,徐徐飘向其它地方。
真是个好靶子。我装作没有发觉,手指却在板机上摩擦,即将开始的战斗预感让我的精神高度活跃起来。
声音再一次响起,迅猛而突然。来了我对自己说着,弓弩已经转到眼角的方向,在那个轮廓变得清晰前,用力扣下板机。(请记住读看看an)
弩箭发出切开空气的声音,弓弦嗡嗡作响,那阴影般的轮廓顿时倒飞回黑暗中。看得不太清楚,也许我应该让它扑得更近再射击,但那样会更危险。对方的速度太快,我不确定仅凭现在这个瘦弱的身体,如果反击慢上一步,结果会如何。
黑暗中没有发出痛苦的声音,根据经验来判断,它应该被击中了。是死了,或是更坏的,它正在舔拭伤口,预谋第二次进攻。暂时也没有它的同伴冲出来,我希望是因为没有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