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我的声音(1 / 6)
一、
“带走我的声音……”
透亮清澈的嗓音和往常一样,回荡在夏叶尔脑子里边,她并不清楚声音来自何方,又为何回荡在她的脑子中,只觉得声音像风铃一般。夏叶尔并不会知道这将是她故事的开端,毕竟此时的她只是一位处在豆蔻年华的村中少女。
蒙山庄坐落在漯河山谷中,和王国的其他城堡庄园相似,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稀稀落落的建筑依傍着漯河,随着河流一起向岁月的深处流去,无人问津,毫不起眼。
睁开稀松的睡眼,习惯了挤压的触感,夏叶尔扒拉开盖在身上的稻草席,从墙上取下用杨树鞘编制的背篓。和往常一样,夏叶尔从黑夜中爬了起来,跟着其余七个兄弟姐妹一起。
“别扯我的裤子!”,“那是我的衣服”……七个小玩意挤在一摊稻草堆上,借着快要落下去的月光,七手八脚的穿着衣裳。
说是衣裳,即使全副武装的穿起来,也不过是几块破布戳上几个洞披在身上而已,年纪小的更是只有一小块布别在跨间。但孩子的天性总是无忧的,推推搡搡,一阵嬉闹后就一个个前脚搭着后脚,晃晃悠悠跟上站在门口正在叹气的魅长鬼影,从茅草屋中走了出去。
夜里的凉风划过夏叶尔的身体,夏叶尔被灌进的凉风吹缩了缩头,也紧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走了出去。
吱吱呀呀的茅草屋旁边,被一片诡异的茂密植株挡住了所有方向的视线,那是一望无际的“恶魔香草”——蒲香草。诡异的蒲香草长的十分挺拔,粗壮的枝干和和脸一样大的草叶,完全盖过了夏叶尔的个头。
队伍领头的魅长鬼影用镰刀扒拉开香蒲草,拉扯着之后的孩子走了进去。为了不迷路,夏叶尔抓紧了前面和后面兄弟姐妹的手,一起扎进了不时飘荡着絮毛的蒲香草丛里。刚进入茂密的香蒲草丛,周围就黑了下来,只能从耳边听见在蒲香草丛不同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夏叶尔知道,村里边别的队伍也正在跨过这一块疯狂生长的草丛。
也许拉开视野,从天空上来看,可以看到在广袤占据这整个村庄周围的蒲香草丛里,几条队伍的影子被月光和初升的日光同时拉伸着,渐渐隐秘于透亮的日光,鬼影也在此时一并消失了。
太阳升了起来,微凉湿早晨的寒气浸润了夏叶尔的身体,她感觉身上湿漉漉的,但即使感到冷的发抖,夏叶尔的眼神里缺不失期待,她明白,今天也一定会在祭坛收获一些粮食。
夏叶尔之前很喜欢蒲香草。蒲香草是一种神奇的植物,可以长得很高,最高的大概有着茅草屋那么高。但那是的蒲香草并不想现在这样,铺天盖地的野蛮生长,只是在田埂边又是会见到几簇蒲香草,在蒲香草头上飘着一大团白色的絮,但只要摘下来就可以发现,洁白的絮其实是一小团一小团的气泡,等到成熟的时候,气泡会被吹得很大很大,之后就会像漏气一样飞走,在天空上乱撞。
那是一个梦幻而浪漫的场景。小时候的夏叶尔很喜欢在夏天爬上土丘,远远望着广袤的田野里摇曳着的那几株蒲香草,看着蒲香草的絮膨胀,飞走。
但这一切都彻底改变了,从夏叶尔13岁的那个夏天都彻底改变了,恶魔香草发疯似的生长,铺天盖地,令人窒息。田埂里的麦子被埋进了蒲香草的间隙里,枯萎着死去。随之而来的,是饥荒、瘟疫席卷向这一个小村庄,骨瘦如柴的居民,难以下咽的糠料,残酷的现实如同野蛮生长的蒲香草压倒向夏叶尔,夏叶尔第一次被蒲香草吓哭了。
之后,夏叶尔不再像之前一样痴迷灵动的蒲香草,只是麻木的踩踏着“恶魔的香草”。
长长的队伍慢慢摇晃着走出了蒲草丛,走到了被石块錾制而成的刑场上。名义上是神罚祭祀,但夏叶尔知道,这是和村落中的屠宰场没什么区别的地方,甚至更加恐怖,这里惩戒的是罪人。
罪人就是罪人,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是恶魔香草的散布人,是恶魔的使者。罪人模仿着人类的模样混迹在人间,但所有的罪人都在脖子上长了一个醒目的x,像是用颜料画上的。而刑场祭坛就是用来惩罚罪人的地方。
罪人会被赤身裸体的绑在十字架上,接着运到献祭台上。穿着祭祀华丽衣裳的祭祀徒会用用小刀一下割穿罪人的脖颈,罪人从昏厥中苏醒,发出最后凄惨的悲鸣,随着悲鸣一起从罪人脖颈处出来的,还有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而这沾满鲜血的宝石就是他们罪人的证明。
大祭司走上台前,从地上捡起取出的宝石向跪拜在地上的众人庄严宣告:“恶鬼的使者,鬼男;恶鬼的仆从,魔女。一切的瘟疫和饥荒来源于此,向伟大的神明公布你们的罪行吧!将你们的罪行吐露在这一片大地上!还予我们的悲苦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