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有灯(1 / 8)
贺白伤势好的很快,没几日便能下床了。可惜他这一身伤并未换来嫡姐与季珏解除婚约,贺夫人在前往慈凤殿请命的半途被多年的闺中密友——平阳长公主拦了下来。
能劳动长公主出马的,除了她的女婿苏奕苏煜行,不作他选。
苏相公改投楚王季珏门下,苏奕自然也顶替从前的陈泽成了季珏身边最亲近之人。以贺怀溪为首的一系朝中清流是季珏决不能失去的重要助力,未到最后时刻,苏奕都会拼命帮他保下来,此次贺白受伤,负责收拾烂摊子的也是他。
季珏大动肝火之后也颇为后悔,经苏奕相劝,脑子清醒了许多,不仅一连几日亲自去探望贺白,又是侍药又是道歉,还抽空出城亲手猎了一对大雁,将纳征之日闹得盛大又热闹,给足了尚书府脸面。
前有长公主殷殷相劝,后有楚王爷切切挚诚,一套组合拳下来,贺夫人的怒火散去不少,婚事上总算松了口。
而贺怀溪贺尚书则自打那日从贺白屋中出来,本就不善言辞的性子变得更为沉默。他好似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刚从嫡子身死的打击里缓过来的模样,按部就班地应卯,沉默寡言地生活,将一切看在眼里,不阻止也不纵容,仿佛一个局外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苏奕明里暗里试探几回,对方态度虽不如从前热忱,但也不差,真要类比的话,大概就是从前热血,现在冷静了。这个结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贺怀溪这么多年都是这模样,先前那恨不得对季珏结草衔环的激宕热血反而不像他。
贺白能下床走动后便婉拒了所有人探望,言曰专心静养,实则养病养的颇为心不在焉。他犹记得刚醒来时看见了九皇子季瑢,可直到嫡姐贺玥的纳征礼都过了,季瑢都未在贺府露过面。贺白请他来小坐,对方却以“公务繁忙”为由推拒,贺白当即意识到季瑢在躲自己。
……为何要躲?
是对他,或是贺家失望吗?
还真不是。
季瑢是在自责。
那日贺白被满身血地抬回府的模样噩梦般折磨了他数日,以至于他反复地想,如果他没有“策反”小伙伴,贺白在山东如果没有插手帮忙,是否就不会惹怒季珏,也不会受此大罪?
越想,季瑢越觉得,贺白就是被他连累的。
不用出门,季瑢就知道外面在传些什么闲话,笑话贺白白挨一顿打的,讥讽贺家攀龙附凤的……明明是他季瑢要参与党争,得益的是他,是绪南,是堂哥景西,可到头来,受罪的却只有一个贺云墨。
季瑢甚至连面对季景西都生分了不少,非是迁怒,却也实在别扭。
这份别扭一直持续到杨绪南回京,才总算寻到突破口。
山东那边诸事初定,基本捋顺了局势的杨绪南已无需继续坐镇,杨家派了另一位老练的族中旁支换下他,加上柳东彦帮衬,杨绪南终于得以脱身回京。刚到家,热茶还没喝上,就听说了贺白受伤一事。
大风大浪里成长起来的杨家宗子早非昔年冲动上门揍人的毛头小子,虽怒,却未失了冷静。季珏初与贺家讲和,这个关节上杨绪南怎么也不能大张旗鼓去找季珏麻烦——他还是知道季珏多不想看见他的——所以他将季瑢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