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醒神经(1 / 1)
大睡神功真气和那股真气交了几次锋后,使出赖皮手段,守在基地不出。奇怪的是,那股真气一旦攻击基地,往往是被一道如同防护网的东西弹退。三番五次过后,它再也不敢轻易去碰基地,守在基地外,不肯离去。此时,也正是方剑明的头即将碰着顶壁的那一刻。忽地,方剑明的丹田真气运转起来,他的身子便没在往上升,飘在了空中。
丹田之气便是方剑明在断崖下,从他祖父文若望那里学来的一门佛家武功。力量虽然远不如那股真气强大,但有一股祥和之力,与那股真气“见面”之后,如老僧念经,要把对方感化。那股真气勃然大怒,狠狠地撞了一下丹田之气。后者退了退了好远。这一撞,可把方剑明害苦了,只觉全身如刀割,偏偏昏死不过去。
眼见丹田之气又上来念经,那股真气好不恼怒,连珠弹般发动攻击,丹田之气一边念经一边后退,十分顽固。这般一来,方剑明痛苦的死去活来,恨不得一头撞死了事。当丹田之气退回丹田之后,那股真气不知是累了,还是无可奈何,顺腿上经脉而下,到了脚底“涌泉穴”,便再也没有出来捣乱过。方剑明体内顿时恢复了平静。
忽见他双眼一张,光华盈动,人降落至地。抹了抹额头大汗,他庆幸地道:“好险,好险,这下可安静了。再打下去,我非被它们弄死不可。”龙碧芸心中大奇,方才见他痛不欲生,怎么一会儿就如没事人一般?走上来探了探他的脉搏,见他脉象出奇平稳,大为诧异,道:“方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剑明笑道:“说来太过诡异。我一进门便有一股强大的真气进入体内,之后便同我体内真气厮打,直到此刻,才停息下来。那股真气竟停在了涌泉穴中,也不知是福是祸。”龙碧芸道:“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又打起来,不知后果如何?”方剑明生性洒脱,加上性格颇为懒散,便笑嘻嘻地道:“这种事情难遇之极,它们在我体内打架,当时虽然痛苦,但过后我又全身舒坦,只觉功力有所增进,哈哈,多来几次,正是我求之不得的。”龙碧芸啼笑皆非,嗔道:“人家为你担心,你倒好,全不在乎。”面上布满了疑惑,接道:“奇怪,你遇到了袭击,我怎么没有一点感应?是谁向你偷袭的?”方剑明也猜想不出,抬眼朝远处看去,一眼便见到了坐在床头的长衫男子,心中突然生起了一种亲切,就如看到了亲人一般。
“芸儿,你说他会不会就是我的爹爹?”方剑明虽想保持平静,但语声已在颤抖。龙碧芸拉起他的手,向前走去,道:“我们上去看看。”到了近前,只见这长衫男子生得浓眉大眼,长相虽一般,但自有一股豪气。人坐在床头,就如一座巨山,谁也撼他不动。他双眼微闭,微低着头,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温柔。
红床上躺着一个女子,满头青丝随意地散落在枕间,睫毛下垂,神态素雅、安详,宛如睡美人。长衫男子的一只手握着她的一缕长发,姿势轻柔,似是生怕将她弄醒。这女子虽不是绝代佳人,但胜似绝代佳人,旁人多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再看第二眼。而她,也正是天后给方剑明所看的那副画像上的佳人。
“轰”的一声,方剑明脑中就如被钟了一下,怔怔地望着女子。龙碧芸见他面色怪异,刚要张口,忽见他双膝跪地,眼泪狂涌,哽声道:“娘,爹,不孝儿来看你们来了。”龙碧芸心中一惊,急忙跪倒,恭敬地道:“末学龙碧芸拜见伯父伯母。”长衫男子动也不动,红床上的女子也躺着不起。两人就这么定着,犹如石像。
方剑明这一放声痛哭,一发不可收拾,似要把心中多年思念都哭出来,越哭越伤心。龙碧芸跟着垂泪,默默地陪他跪着。良久,龙碧芸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要劝慰方剑明,眼光微微一扫,突见地上有一个瓷瓶,立时引起了她的注意。运功一抓,隔空将瓷瓶吸到了手中。她将瓷瓶拿在手上反复端详,看不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瓶内空无一物,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正要把它放下,心中一动,忖道:“这瓶子怎么会滚落在这里?内中是否别有内情?”试着吸了一口气,忽觉一股奇怪的气味冲鼻而来,昏昏欲睡,浑身发软。她心中大惊,暗运真气,才将睡意打消。
陡听一人道:“芸儿,我自伤身世,连累你陪我受跪,实在该死,咱们都起来吧。”原来是方剑明擦干眼泪,将她扶了起来。龙碧芸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便。我想伯父伯母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如此伤心欲绝。”方剑明此时已看出了两人已“死去”多时,徒自伤心,也是于事无补,见龙碧芸手里拿着一个瓷瓶,奇道:“芸儿,你从什么地方拿的瓶子?”龙碧芸指了指地上,道:“这瓶子就落在伯父脚边不远处,想是从高处滚落的。我一时好奇,随手将它拿了起来,没想到它还真有些古怪。”方剑明道:“什么古怪?”说着,从龙碧芸手中要过瓷瓶。
龙碧芸道:“你试着闻一下。”方剑明依言而行,尽管瓶内没有任何东西,但他只觉瓶中飘出一股淡淡清香,身心爽快,暗自叫奇。龙碧芸见他毫无异常,诧道:“你没事?没有感觉昏昏欲睡?”方剑明笑道:“我只感到一股清香,没有昏昏欲睡,怎么啦?”龙碧芸一肚子疑惑,从他手里接过瓷瓶,道:“这就奇了,我刚才一闻之下,险些昏倒,你竟然没事?”方剑明笑道:“我修炼的《大睡神功》,专门克制各种迷药,怎么会怕昏倒?”并不怎么在意瓷瓶,扫了一眼,见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瓶盖,笑道:“芸儿,你瞧,那瓶盖多半是这瓶子的。”龙碧芸走过去将瓶盖拿起,塞住了瓶口,随手放入了怀内。方剑明对此毫不关心,站在床边,脸上带着傻笑,看看爹,又看看娘。
过了一会,忽听他道:“芸儿,你看看我爹娘,他们是怎么去逝的?我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不用他说,龙碧芸早已看出了这个疑问。龙碧芸皱眉道:“伯父伯母看上去似在熟睡,但给人感觉不到半分生机。在古书和传说中,有笑死的,也有哭死的,有醉死的,也有病死的,但伯父伯母仙逝的迹象却透着一种怪异。这与自然死亡十分想像,落在普通人眼中,只道是百年告终,但你我均是习武之后,绝不如此草率。如果世上当真有睡死一说,我认为伯父伯母开了先例。”方剑明点了点头,道:“听阿姨说,娘在怀我的时候,经常喊困,生下我之后,她不久也沉睡了。只是我爹武功精深,怎么会沉睡而逝呢?”龙碧芸心头一动,这一霎时,她似是悟通了什么,但又说不出个道理来。
这密室十分宽阔,四壁放着夜明珠,西首有几个书橱。方剑明走过去看了看,见多是诗词歌赋,名家文集。他随手拿起一卷,翻开一看,只见每页都有批注,字迹娟秀,想是出自女子之手,方剑明暗道:“这一定是娘的笔记。”看了几页,不禁深深佩服,想道:“娘的文学功底比那所谓的状元不知强了多少倍。”这种想法或许过于夸大,但从批注来看,他娘确实是个博学之人。
看了一会,便把书卷放下,见有一书露出一角,与别的放在一起,过于老旧,便随手抽了出来,低头一看,不禁呆住了,忽地叫道:“呀,果真是《醒神经》。”龙碧芸走上来一看,失声道:“这……这不是少林寺的《醒神经》吗?它怎么会放在这里?”方剑明回过神来,道:“没想到《醒神经》果真放在正天教内,不休师父确实没有骗我。”龙碧芸一怔,道:“谁是不休师父?”方剑明随口道:“就是传我《大睡神功》的那位前辈。”龙碧芸道:“你见过他?”方剑明笑道:“岂止见过,他还捉弄过我,我一入梦,他便会叫十八个木头人揍我。”想到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不休,不禁怀念起来。
龙碧芸虽不知道他的《大睡神功》究竟有多少妙用,但它能克制慈航轩的武功却是真的。换成其他人,定要缠着方剑明说出《大睡神功》的所有一切,但龙碧芸非寻常女子可比,好奇心虽有,但心知方剑明将来会一一给她解说的,如今想知道一切,只怕他说了,自己也听得似懂非懂。因此,便没在追问下去。
方剑明随手把《醒神经》放下,没有再多看两眼,拿起了另一本书,却是本佛经,翻了几页,吃惊万分。这本佛经也写满了批注,用词却异常犀利,笔迹遒劲,当是男儿所作。方剑明见这人把经文批得一无是处,既好笑又敬佩,暗道:“从批文看,此人应该是个有大本领而又傲气之人,华大哥也是个大本领之人,只是傲气全无,与这人相比,似是少了一分邪气而又多了一分领袖之气。咦,这人莫非便是爹爹。听阿姨说,爹爹性格古怪,生平甚少朋友,能写出这些批注来的人,除了他老人家之外,只怕再也没有别的人。”心里乐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