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往日回忆 终（1 / 3）

冰冷的牢房，寒冷的锁链，如果这里还不是地狱的话，那么地狱应该有多么可怕呢。

少年这样想着，他的意识已经日渐模糊了。身上钟表的纹路正在慢慢褪去，仿佛在象征着自己的生命也在缓慢消逝。在这里的短短的几天，他思考了很多的事情，回想了自己曾经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其实自己应该有更好的方法解决这些问题，但是他是绝对不会选择那些方法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是不会随意做出让自己所后悔的选择的，如果真的犯下了很严重的错误，那只能证明当时的自己一定十分痛苦。

可是这样对吗，这样不对。如果那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痛苦，那么一年多来为什么每天一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那天掐死同僚的场景，为什么在面对十六夜樱的时候还会哑口无言，这些都告诉他，他的问题根本没有解决。

可是如果当那些审判他的人再次询问他，是否对他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他依然会否认。因为只有他自己才能给自己定罪，而别人无法真正了解他的行为逻辑，哪怕他认定了自己是有罪的，那也是他自己宣布，而不是由他人。这可能就是属于他这个疯子的最后一点尊严吧。

他很清楚，今天他将在这个肮脏的地方结束他这一生。可能明天那些看守他的人发现他死了之后不会有任何波澜，他们痛恨他，但是也同情他。没有人会问他是怎么死的，没有人想要知道。但是至少他知道曾经如此强大的自己是如何死去的，他是在罪恶的一生中做了最后一件好事，救了一个人。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会不会知道自己是被我救的，但是这对于她来说应该也没有什么吧，毕竟她这一生注定是宏大的，而自己只是她正确的人生道路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弯道罢了。

此时，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真是没有想到，那样的你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柯廷微微一笑，他知道那个少女就站在门外，但是她站在一个柯廷所看不见的角落。他说道：“没有办法，所有人的最后一刻都是要归于平凡的。”

“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吗？”少女问道。

“我一直觉得只要不是太糟糕就行了，现在的情况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还有你愿意来看我。”柯廷也背对着墙说。

“如果一切都按照正常的方向发展，我们也许会有一个更好的初见，或许会更早，或许结局会比现在更好。”十六夜樱背对着墙说。

柯廷回答：“也许是吧，如果我没有做那些事情的话，我们一定更早就能见面了，当然也不是以那种方式。”

“其实我们之间一直有一个误解。”十六夜樱说。“我曾经表现得就像一个真正的高尚的人一样，怀抱着梦想坚定不移地前进。但是其实我就是你所说的那类人，我就是那个被自己的梦想所被叛了的人。”

柯廷很惊讶，因为他根本没有从她的身上看出这件事情。

“我因为我的梦想失去了很多，因为这个理想的代价太大了。我的父母曾经不允许我加入这个组织，但是我始终相信只有加入方舟才能像一个英雄一样拯救每一个人。于是我偷偷地参加了，但是不久之后我的父母就被杀害了，因为那些被踢出了组织的原队员要寻仇。我当时陷入了迷茫，明明放下豪言要拯救每一个人的，但是到最后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守护不了。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那个决定使我没有资格再做欧阳老师的学生。我找到了那些杀死了父母的人然后把他们杀了，我原本打算就这样通过杀戮来继续我人生的价值。”

“但是你没有。”柯廷接上。“究竟是什么能够让你放下仇恨的呢？”

十六夜樱继续说：“因为有一次我看见了一个小男孩，他一看见我就拿着手上的刀向我砍来，我很吃惊。知道后来我才知道，我曾经杀的人里面有那个孩子的父母。我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自己讨厌的人。”

“后来呢？”柯廷温柔地说道。

“后来我放过了那个孩子，并且告诉他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的。然后我再次回到了方舟，当然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并且申请一个人执行任务。我见到了这个时代太多的乱象，因此才会想要亲手终结这一切。虽然我已经不再敢说要保护每一个人，但是至少，我想要保护住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从那一刻起我的剑不再是为伤害他人而生，而是为保护所爱之人而存。”

柯廷释然地笑了，原来这个少女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能在人生的最后一刻遇见她，其实命运也不总是如此残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