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稻穗（1 / 2）

澄蓝的天空飘着几朵云，仿佛伸手就能够着，睡在硬床板的庄稼汉此时也会想象棉花般的柔软是什么滋味，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很舒适。

不冷不热的微风吹散稻花香，打谷机发出的声响会使人忘记这一年的辛劳，忙碌催着男女老少来帮忙。顾程脚下的泥土地已经结成硬块，小娃娃可以在上面跑着抓青蛙，大孩子则用他小小的臂弯抱起一摞一摞的稻草，就连孩子也来干活的日子，顾程即便再不喜欢种田，也得出来帮着秋收。

没多久顾程感到疲倦，他坐在田埂上点燃了一根烟，偷偷歇着，哥哥家的几个孩子已经会跑会跳，就自己身边空得很。

就在他空想之际，陈月荷刚割完一茬稻子，转身就看见顾程抽烟，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对着顾程骂道：“这才干了多久，就等着吃午饭呢！”

顾程解释说自己是累了，抽根烟就好，可陈月荷并不买账，她大声嚷嚷着：“好，既然你休息，我也好休息。”说着也赌气不干了。

顾程听着她大声吆喝，原本好好的心情被破坏掉了，骂道：“你搞什么，我就是累了歇一歇，你喊什么。”

陈月荷冷哼一声，“累了，你有多累，平时也没让你干，这块地都是我和我爹在收拾，都说嫁的近，女婿都会帮丈人干活，就我家倒贴着还捞不着好。”

顾程听陈月荷说起他爹，顿时想起老丈人那小气的模样，一身破旧衣裳总带着泥，闷声不响没个笑脸，去他家也从没吃上什么好菜，说来就是瞧不上他这个穷女婿，整天就只知道叫我多干活，生怕刮了他家财，就也骂道：“谁让你爹来干活了，我不稀罕，你们瞧别人女婿好，怎么不去嫁，非得嫁我这里来。”

陈月荷嚷道：“那还不是你上门求亲的，不然就别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嚷得四邻八村都听得见，身子弯得跟稻穗一样的顾爹叹了口气，儿子懒，媳妇懒，可这个家还轮不上自己多嘴。

自从顾程结了婚，他就气顾爹没给他攒够老婆本，可他这辈子都在干活，他爷爷年轻时赌钱败光了家产，又走得走，只留下两个妹妹和幼弟给他，顾爹舍弃了外出读书的机会，继承祖上技艺养活一大家子，张罗妹妹婚事，把弟弟抚养长大，又给他挑了媳妇，然后又把自己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养大，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没有积蓄但也没欠谁的钱，可如今人老了，腰板儿也弯了，弟弟成家立业后也有了自己的心思，两家人闹到不肯共用一条水沟，儿子轮流怪自己偏心，一声一声的埋怨像大石头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刚开始小儿子夫妇吵架他还会说上两句，可顾程却反过来骂他没用，气得老头啥也不管了！

他只听陈月荷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顾程大吼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他看见自己的儿子青着脸，眼睛愤怒的盯着儿媳妇，鼻子喘着粗气，像头愤怒的公牛，拳头握得紧紧的，不由得悬起心来。

陈月荷也怕了，她想起月桂脸上的伤，就往后退了一步，绝不能让自己被打，她心里想着，眼看顾程挥起了拳头，她下意识的把手中的镰刀扔了出去，先下手为强，绝对不能让他打到，可没想到镰刀正中了顾程额头，顾程痛的嗷了一声，摸着额头涌出的血，再一看媳妇都没影了。

原来陈月荷看他流血了，心里害怕得跑了，她想着自己可完了，回去指不定被怎么打呢！自己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娘家吧！她想起十几岁时，跟姐姐去别人家干活，谁知那户人家干完活拖着工钱不肯给，讨了几次无果之后她拿起砖头把人拍了一顿，那时候她就躲回了家，可现在她的家在哪儿呢？她不想回娘家，姐姐回去了很多次，最后还是回了自己的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