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曾经（1 / 2）

其实李明拉被家里也催过很多次，让她回家去。尤其刚毕业那几年，尤为频繁。李明拉回想在越州上班的那些年，几乎差一点点过别人的生活。

现在的生活是大多数人的缩影，也是李明拉内心的倒影。起码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好的坏的只能怨自己，而她又不舍得怪自己，日子也过得开心。

越州是一个有江穿过的城市，有水让城市显得有灵气。水聚财，这也是一块宝地。越州经济发达，前些年以制造业和外贸为主。尖端科技不尖端，时尚产业几乎空缺。别人都说这里接地气，殊不知本地人只通本地人的气，外地人也会被排挤。这些，在李明拉来之前，是万万感受不到的。她以为在一个接地气的地方，物价没那么高，没那么恐怖，自己能够立得起。物价低也意味着工资低，都是相对的。没有哪座城市工资高物价低，这是所有人都不相信的。反倒是工资低物价高，被人们接受为常态，这点比较奇怪。

李明拉在越州没有找到正式工作之前，实习是五十块一天，住八百块的合租，两居室。小区在老小区，类似一个以前国营厂里的职工宿舍家属院。下地铁站之后，走好远好远，这栋楼在两个公交站中间。要坐公交，得走一半路，眼看就要到家了。坐上公交，眼看经过家了，还得往回走。李明拉通常选择走回家，节约时间，散散步。回家的路很窄，大树种在人道中间，间隔二十米有一棵树。李明拉有幸见证了这条路上的春末、夏天、初秋。

小区门口是一个大铁门，从来不上锁。进去之后全是大树，下面砌了石凳子和石桌子。李明拉经常想象这里有退休老干部，下下围棋。但她从未见过，估计都搬走了。小区二楼有一个大平层，地面长了一些青苔，很久没人打理。摆满了花盆，有的花盆已经碎了，花还在野蛮生长。各种花，认不出品种，叫不上名字。下雨的时候，雨水飘落在二楼平层，滴滴答答。

李明拉的房间在7层，没有电梯。楼梯一圈一圈往上盘旋上去。屋子客厅很大，压缩了李明拉的房间面积。她对房间没有别的要求，整洁干净有床就行。客厅有一个阳台，窗台上挂满了花盆，鲜花往外生长，弯曲着往外掉下去。整栋楼都是这样的设计，非常有文艺复古气息。走在路上看这栋楼的人有福气了，免费赏花观景。

她的室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生，李明拉称之为梅姐。梅姐是互联网公司的程序员，打破了李明拉对程序员的刻板映像。梅姐也和李明拉说起程序员三十五岁的职场危机，梅姐自己年龄快到了，有些焦虑。李明拉只能感受到情绪，却理解不了危机。她刚准备从学校里出来，对社会的感知还是那么美好，意识不到残酷的一面。

上班的地方离李明拉的住的地方不远，地铁半小时直达公司楼下地铁站。只需要一个星期，大概就能记住沿路的站点。再来一个星期，就能了解车厢的拥挤情况。等到形成了惯性，李明拉便不再抬头看地铁口标识，也不再看车厢节数，凭习惯走进去。

公司很有国企风格，暗沉沉的，有落地窗却长年拉下帷幕。大的小的绿植放满了，也拯救不了这里貌似垂暮的景象。李明拉的座位挂着两盆绿萝，不用浇水管理，长得非常茂盛。一颗绿萝比李明拉更适应这里，或者说是适合这里。

李明拉起初比较自负，她以为不喜欢这里的原因是这里都埋没了自己的才华。待的时间一长，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才华。时间更长一点，她觉得自己哪儿也不能去，离开了这里就会被社会淘汰。可能这有一种魔力，一点一点蚕食你出走的勇气。

实习的时候没这么多工作，有时候贴贴图便是李明拉的工作。她觉得无聊至极。李明拉迫不及待要干点有挑战性的工作，她害怕的是学不到东西。偏偏公司对实习生就这点要求，来了，到了，打卡，贴图，下班。不来还不行，行政管考勤。来了没啥事，纯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这有可能是给李明拉充足的适应时间。李明拉没有好好享受这段时间，等到她工作后就变得忙碌。

毕业之前李明拉请假回校答辩。没有多请几天，回去也没赶上学校的拨穗礼。她特意选的火车，想在路上感受一波从南到北的路程，慢慢开，慢慢走，好像能够减缓毕业的速度。在火车上，李明拉翻开一本书《离婚》。对面的大叔打趣说：“小小年纪看离婚，你懂什么离婚噢。”

李明拉只是笑笑，没接他的话。

座位对面一个男生倒是唠起来了：

“我不喜欢看小说，我喜欢看精华”

大叔：“啥子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