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逢金刚二女陈三害 祸苏州双奸谋群英(1 / 2)
诗曰:
三害凋民君不鉴,当年周处斩蛟回。
世间祸福焉无报,端看古今有天威。
却说那焦明武刚欲言说杨文轩之事,路新宇先对王力道:“好妹妹,山寨有兄弟吃官军下了毒,还请速速医治。”陈明远点首,教其快去。那边屋内,侯帅三人兀自昏厥,只有张妮、郝郡楠陪护,王铁树、孟子程两个看觑,见路新宇引来一女子,问了才知是新上山的赛华佗王力,张妮跪下道:“还请神医妹妹救我夫君,虽死不忘大恩!”王力连忙扶起,转看三人症候,权且按下不表。那边陈明远、庄浩、姚雨汐几个又问焦明武究竟何事,焦明武先是指了身后二人道:“还请容小弟细细说来。”
原来杨文轩自答应了路新宇,欲去苏州去请赛华佗王力,心中倒也欢喜,一来入伙有功,二来又可拜会故人。故一路奔波劳累,臭汗淋漓,疾行了两日。待到了苏州城,乃是自家旧时常去的,七转八转,先觅了熟络的楼子,闻着酒香,大步而入,叫道:“董、何二妹妹可在?”适逢时候早,店内尚无人在,文轩声音豪迈,酒缸嗡嗡。忽听两人嚷道:“又是那个不开眼的杨金刚来作怪。”掀帘子走出二位好女子,口里又道:“三年不见,哥哥却是长了身子。”杨文轩搓手笑道:“好妹妹们,兄长饥渴,快弄些有气力的好酒与我。”内中一个笑道:“你倒口刁!”文轩亦笑:“没个好礼物拜会妹妹,倒来讨食。”
原来此二女都是杨文轩旧日的相识,祖贯湖州人氏,与杨文轩亲兄妹般的好,杨文轩在外闯荡数年,如今再见,各自打趣欢喜。大的姓董名恩惠,人都叫做一剪梅。小的唤做何琼,因其母梦绛珠仙子前来而有身孕,怀胎十月生下她,以此都称作绛珠仙。有诗赞这二女,一曰:
菡萏依生濯濯水,便与清溪共推杯。
毓秀钟灵董恩惠,高絜人称一剪梅。
一曰:
披衣独看楼月满,天河脉脉一梦生。
璀错星芒因际会,绛珠仙子称何琼。
这边董恩惠亲自在柜顶上取了坛红泥封桂花酿酒,道:“此番若是再醉了,与我做一个月长工如何。”杨文轩挠头道:“妹妹好算计,俺一身好力气,若与妹妹做酒保,一人顶得七八个!”何琼笑道:“怕是饭量也是七八个的,还不算惹祸!”三人都笑,何琼又亲去安排肉食,备下好菜。不多时,黄鸡白肉陆续呈上。杨文轩方欲撕肉,却被何琼止住,取刀来切下一块,再把一尾鱼切了一半,分别放在两个碗里,口里道:“今日她该来了。”杨文轩奇怪,道:“此为何故?”董恩惠叹口气道:“此话若说与你,只怕忍耐不得。”杨文轩更怪,放下碗箸就问。董恩惠道:“杨兄你是不知,如今苏州生出了三个祸害,内中一个便与此有关。”杨文轩放手摸锏道:“那三个?”恩惠道:“一个是叫魏八指,乃是早年欺辱乞儿,吃这苏州当地的好汉郑天寿剁了两指头的魏狗子,去年回了此处,大言:‘苍天有眼,那梁山没了。’凶顽不减当年……”
杨文轩窜起骂道:“老爷先去杀了那腌臜畜生!”何琼赶紧劝住道:“此人还算轻的,另一个乃是那徐大官人徐世民,倚仗势要,也是害人之物,人都骂他是没脚蜈蚣。”杨文轩点头道:“叵耐此人没死!余下一个又是何人?”声音震耳,吓得门外一婆婆跌倒。杨文轩听得叫唤,转头看有人倒了,刚欲起身,就见门外又是三条大汉,各持兵刃,扶起那婆婆,当中一个骂道:“那有这般惊吓老人的!”杨文轩虽是粗卤,倒也知自家失礼,先是拱手陪礼,走来再是一鞠,忽看那婆婆衣着褴褛,身上多是腌臜脏灰,那三个汉子虽然也是风尘染衣,却也标致,心道:“莫不是歹人专门讹人?”压着声问道:“小人莽撞,惊了婆婆,敢问三位是婆婆甚么人?”为首的见杨文轩有礼,也不发作,摇手道:“无关无关,只是路见不平,方才也有冲撞之处。”杨文轩方才心安。
那为首的汉子又问董恩惠道:“敢问酒家,可知附近有好医生否?俺这个哥哥害了些风寒。”却见董恩惠一面口里答道:“岂不知我这苏州有名的赛华佗王力?转角再走些就是。”一面牵着那婆婆的手,道:“有些日子不曾见着婆婆了。”那婆婆噙着泪,羞着脸,口里呜呜咽咽道:“老身没脸见人。”众人奇怪。何琼也倒上盏热茶,笑道:“只消婆婆愿意,这醉仙楼便是你家,把我姐妹二人当儿女般看又如何?”婆婆只把手摇。那边董恩惠再去盛饭,盖上好菜蔬,又附上何琼切的杨文轩那碗肉。婆婆更是不敢吃。董恩惠知她好强,宽慰道:“这是今早的剩菜,客人吃剩的,婆婆莫要嫌弃……”转看杨文轩。婆婆方才接过了。
倒是那边的汉子听了,不知前情,拍桌道:“主人家好没分晓!既然行善,那有剩菜招呼的!”摸出一块银子,拍在桌子上,道:“我且出账。”内中一个俊朗的眼尖,看杨文轩桌上那鱼有尾无头,婆婆碗里鱼有头无尾,断口处没少一块,心里知晓了,悄悄耳语几句。那为首大汉瞪眼道:“原来这般!主人家,那且把银子寄存,供婆婆用度。”余下那个脸上有斑点的汉子也是苦笑道:“兄弟还是这般脾气。”
这边何琼先照顾婆婆在一边吃了,杨文轩再问道:“那苏州第三害又是那个?”董恩惠支支吾吾,正犹豫间,那婆婆忽然大哭,道:“就是我那不孝的孩儿!”杨文轩大惊,那三个大汉更是一窜三尺,各自发怒。原来这第三害姓钱,单讳个顺字,乃是贵州治下郁林县龙山镇人氏,少时丧父,全由母亲拉扯长大,每每教其从善,凡事当问心无愧。那钱顺阴鸷非常,后偷卖母亲首饰,补了官做,一路贪滥,竟做到苏州知州。这婆婆正是钱顺母亲丁氏,以好言劝之,钱顺骂道:“老猪狗!少拿仁义道德误我!老爷高升,仗的是银子,与你何干!”竟把母亲扫地出门,沦为乞人。州里百姓瞧不过,都骂钱顺为粪汤鼠。
杨文轩当时听了,青筋暴起,就要杀人。那边三个也是站起,各自明白。为首大汉先道:“好汉莫与我抢,俺三个本就在广州犯下了弥天大罪,正要投马陵泊去,待宰了这不孝的畜生再走不迟!”杨文轩道:“只俺杨文轩便是马陵泊的头领!”董恩惠、何琼两个暗暗叫苦。那汉一听此言,大喜,拜道:“真个如此,今日得见好汉。我姓焦,双名明武,广州人氏。因使得一手好戟,都称我做飞将焦明武。”又与杨文轩引见身旁那二人,左边那个俊朗的拜道:“我姓张,双名智钧,兴元府人氏,原是南海县都头,绰号极地熊的便是。”有诗夸此人道:
不爱资财只好义,仪表堂堂立乾坤。
性情坚忍极地熊,五内如虎张智钧。
右边那害风寒的亦拜道:“小弟陈佳伟,成都府人氏,原任广州巡检。因好与人厮打,到处叫我岁破星。奈何生了病,力气只施展七八分了。”有诗赞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