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伊森凛（3 / 3）

“可以下地走走路了，虽然慢的像个老太太，不过我有信心变得像以前一样能跑能跳。”凛歪头，羞赧地笑笑，面色红润，在暖融的夕照里，伊森鹤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凛还是当年那个健康，青春，有活力的凛。

如果三年前她没让凛上战场那么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她的妹妹会依然健康的生活下去，会谈个男朋友，会有自己的家庭而她是否还会答应团藏当上研究所的总长？可没有如果，眼下都是残酷又鲜活的现实。

“我也相信凛，”伊森鹤将凛的手放在自己怀里，“就算凛以后能跑能跳了，也还是让姐姐来看你好了，凛不是个大路痴么？真担心会迷路呢。”她低声说，带着调笑的意味。

“乱说什么呢姐姐！我可不是路痴。”凛撇撇嘴，急匆匆反驳道，一抹粉嫣从脖颈浮到耳根，“姐姐刚说相信我的！”

伊森鹤只是笑着，看着凛一如既往灵动的瞳光，“对，我相信凛，一直相信凛”她重复着简短的几个字。

伊森凛的笑容却从脸上渐渐消失，眼光黯淡下去，“我知道，姐姐是担心别人像看怪物一样看我，自从受伤后，姐姐就不让我照镜子，让田村阿姨把屋子里的镜子都收了起来，甚至家具都换成了不反光的木质家具。但是姐姐，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自己成了什么样，有时候睡觉我会梦到自己丑陋的模样，我就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有时候又会自己一个哭，想着说要是那时候死去就好了，就不会那么痛苦可是姐姐，这些都没用，你还是要接受一切，所以我努力地听田村阿姨的话好好吃饭，努力地坚持每天锻炼自己，努力地跟自己说好好睡觉，不要再所那些噩梦了因为我想活下去啊，因为姐姐想让我活下去，不是么？”

“所以我不害怕以后会发生的事，如果想活下去，又怎么可以害怕”

这些话藏在她心里很久了，如今一口气地说出来，消耗了她不少体力。伊森凛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这段话耗费了她全部力气。

伊森鹤怔了怔，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不会点破，于是能维持着完美的和谐，就像她每次来看凛，都表现的稀松平常，好像凛只是生了场小病很快就会好起来，这样凛就不会太难过，她也不会。可现在凛的话像刀子一样割裂了和谐的假象，她终于意识到原来如此巨大的痛苦横亘在面前，又怎么可能忽视呢？

原来凛是个坚强的孩子，伊森鹤心想，是她一直以来小看凛了，“凛真是长大了，反倒显得姐姐幼稚起来。”伊森鹤把手搭在凛瘦弱的肩膀上，忽然觉得一阵微微的酸楚冲上鼻腔。

夕照渐敛，浓重的暮色将要降下。

伊森鹤站在残红的夕照里，深吸口气，平复起伏的心绪，“是谁告诉你的？”她看向院子一角。

十七弦从阴影中走出，“坂田先生，是我非要问的，他告诉我说总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山下的小村落一趟，至于为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坂田丸？”伊森鹤唇线一抿，“不用替他开脱，这算不得什么秘密，奈他们都知道。”

“我不知道你还有妹妹，”十七弦说，“我都听到了。”

伊森鹤看着十七弦，她察觉到有人跟踪的时候已经迟了，于是跟田村宫说出来透透气，想要会会某个扒墙角的不速之客。出来才发现是十七弦，于是略略松了口气，她猜实际上十七弦根本就没想隐藏自己的气息，不然她不会轻易察觉到有人存在。

“她叫伊森凛，”伊森鹤说，“三年前在战场上被火遁烧伤了，那时候她是个医疗忍者，执意要上战场，无论我如何劝阻都没用。被火遁烧伤后她几乎就要死掉了，好在纲手姬及时出手相助，这才让她保住了一条性命。可伤后留下的创伤太严重了，她的半个身子皮肤都被损毁，右半边眼球被灼烧殆尽，即使用了三年时间，她也只恢复到了尚且可以移动四肢的程度，我不想她这辈子就这样生活下去，以这幅躯体。”

十七弦沉默了片刻，“战争中很多人死去了，可死亡并不算是真正的痛苦。”

伊森鹤远望天际，“我有预感，祸乱的阴云很快就要笼罩鸟门山了，”她轻叹口气，忽然说，“到时候谁又能照顾凛呢？”

最后的光辉被暮色驱散，伊森鹤的一声叹息融入了习习的夜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