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3)
在回麻埠街的路上,朱来安想好好地卖弄卖弄他的相面能耐。
“大老爷啊!”朱来安完全不顾李煦和父子的感受自话自说,“做哪一行都不易啊,都要铁着心钻研啊。我虽不能说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但对相关典籍,李大老爷,你应该相信,围绕着‘相术’,我钻的深了去了。这一路上,只劳腿,不劳嘴巴的,我不让我嘴巴闲着,我说,您和贵公子用耳朵听就得。《左传·文公元年》明确记载有:内史叔服‘能相人也’。孔圣人说起来可以算得上是相面专家,他能根据学生的眼神、表情和举止,推测出学生的性格和才干以及学生的命运,而且屡屡应验。亚圣孟子也曾晒过自己的相面经验。他说,内心光明正大的人,两眼炯炯有神,内心肮脏丑恶的人,眼睛就会暗淡无光。要了解一个人的内心秘密,最好的办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是窥察他的眼睛—‘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
除了看路,李煦和把更多的目光投向朱来安。以前,李煦和听说过这个相面的。都说朱来安相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之所以在麻埠街摆不安稳卦摊,是因为他这张嘴开罪了麻埠街上的王庆利。说是有一次,朱来安来麻埠街相面。王庆利的女人方珠玑身着薄薄的衣服,张惶着一双惺松的眼睛,嗑着瓜子,一步三摇地走过来凑热闹来了。她拿出几文钱,要朱来安给她相相面。朱来安见这个女人鼻翼玲珑、眼珠滑溜,就知道了此女人必是喜欢卖弄、搬弄是非之人。也不知道那天朱来安那根筋短路了,他嘴唇翻飞,把对女人来说,所有不好的词语,所有刻薄、损人的话一股脑地泼脏水般地泼洒到方珠玑身上,只说得方珠玑由面红耳赤到嚎啕大哭。自觉受到凌辱的方珠玑不干了,她嚎叫着喊来了她的走路都恨不能横着走的男人王庆利。对原本就打算用拳脚理论的王庆利,朱来安全然不知规避。其结果便是朱来安当即便遭到一顿暴打。打完之后,王庆利放出不要让他在麻埠街看到朱来安的狠话。
“其实,”李煦和说,“你和王庆利结下梁子,全然怪你。”
“怎能怪我?”朱来安一脸愕然,“我说的都是实话,王庆利摊上那样的女人,还能有个好?”
“看你这张嘴。”李煦和要说道说道朱来安了。“这张嘴是你吃饭的家伙,你不管住还行,俗话说,到什么山唱什么歌。你得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大老爷,人也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朱来安叹了口气,“可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一说溜了就留不住砣。”
“这不行。”李煦和一边走着路,一边低头想了一会,“我听说你和当今圣上能算上一房亲戚,你也曾去找过当今圣上。”
“谁说不是?”朱来安一脸茫然,摇摇头说,“大老爷,您和我也一样,和坐天下的皇帝是血滴滴的亲戚。可人攀不上啊。”
“攀不上就攀不上吧。”李煦和开导朱来安,“你是相面的,不相信命还行,这就是命,懂吗?”
“信了。”朱来安异常怆惶,“时运不济,我虽满腹经纶,却常陷食不裹腹,衣不遮体之境地。”
“你这身衣服,却也寒酸至极。”李煦和似乎容忍不了贫穷。“到我家,你洗个澡,我送你身衣服,虽不是全新的,起码也是半新不旧的。”
“是吗?”在山路上,朱来安一步窜到李煦和前头,“扑通”一声给李煦和跪下了。
“我一直努力着做一个好人,来安,我愿把好人做到底,王庆利不让你在麻埠街摆摊算卦吗?我来请他一顿饭,把你们往一块撮合撮合。”
“大老爷!”由于激动,朱来安满脸痉挛,如豆般的泪珠在又黑又脏的脸上滚动着。“我对相面真有研究啊,我靠相面能养活我,而且还能给大老爷您脸上长光啊。”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这些话,都是李非凡闻所未闻的,他一语不发,一边照应着走山路的父亲,一边竖着耳朵,听个仔细。
朱来安告诉李煦和,先前有个叫刘劭的智者,通过研习,刘劭发现人的才能和性情可以通过其外部表现予以鉴别。他把人的外部体别及其表现概括为神、精、筋、骨、气、色、仪、容、言九个方面,谓之“九征”。并且写了《人物志》一书,主要就讲怎样根据人物的“九征”来论断人的内心世界。
听朱来安说话,李煦和精神头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