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秘密(1 / 2)
这些年,她内心无时无刻都在遭受着谴责,觉得自己死后必然会下十八层地狱,可又怕自己死了,就没人照顾砚哥儿了,真是苦不堪言。
齐婆心里头一直是矛盾的,既庆幸又埋怨,庆幸的是李家当时没有心生怀疑,可也埋怨李家一听她是昔日兰昭仪身边的宫女,竟然是乱棍将她赶走了,若不是砚哥儿有能耐,拖着她这个包袱在长安扎下了根,恐怕他们早就饿死街头了。
她一把老骨头如今什么都不求,只求砚哥儿能早日远离皇宫。
等他明白宫里头的日子,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明白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就不那么执着了,他们一定能恢复从前平静安稳的日子。
齐婆沉溺在心绪间,就连屋子里多了个大活人都没察觉,回过神后,她下意识抬眼,入目的是那越发挺拔的少年。
惊喜至极的唤:“砚哥儿!”
裴砚瞧了眼齐婆手里头的绣样,坐在老人身边,问:“阿母,家里的钱不够用吗?你怎么开始绣样子了?”
“平日里闲着,反倒不舒服,绣花样我拿手,也不累。”她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少年,担心他是否安好,在宫里头会不会受人欺负,有没有吃饱穿暖,是不是瘦了,这样一看,原本消瘦的少年,似乎健壮了不少,方才安心。
问他:“砚哥儿,你今日怎得出宫来了?还是,你以后都不回去了?”
齐婆心里头万分希望他回后半句,可裴砚只是淡淡开口:“陪着贵人出来采买,是要回去的。”
齐婆不自觉叹了口气,沮丧的垂眸,张嘴想劝几句,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裴砚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着齐婆,她枯槁的面颊上是慈爱的关怀,更多的是一种敬畏与包容,除了入宫那件事,她从未反对过自己的任何决定,就算心中不喜,也不会同他争执。
回忆与齐婆相依为命的点点细节,比起寻常人家长辈对晚辈的教导,齐婆对自己则更像是一种追随,慈爱中含着敬意,关爱中参杂着毕恭毕敬,为什么呢?一个长辈对小辈心存恭敬,多奇怪……
裴砚紧紧皱着眉头,心里头有个声音在叫嚣,自己不该陷入这无底的漩涡中,可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伴随着脑海中越来越多的细节堆积,便开始开花结果。
这几晚,他一直深受其扰,可今日见到齐婆,这种想法,便再也制止不住的自全身上下的血管里翻涌而起。
为何齐婆熟知重华宫的一切呢?
为何齐婆会知晓一个被圣上故意隐藏起来的后妃兰昭仪呢?
为何齐婆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充满歉意和惋惜,总愧疚的感叹他本该比任何人都好?可是,一个出身低贱,无父无母的奴籍少年,又凭什么该比任何人都好呢?
“阿母,你刚刚哼的是什么曲子?”
齐婆听见他这一问,微微愣了下,转头一边绣花一边回:“一些旧曲子,在街边总听旁人哼,慢慢也就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