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4 / 6）

“你要有不开心的事情就及时告诉单珊妈妈。”单珊看着安喜说道，“你先起来走动走动，等一会去会议室，单珊妈妈先去找一些画画的工具。”安喜点点头，挪动了一下身体。

单珊来到仓库里，靠近窗户的分层储物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绘画工具。教孩子们画什么呢？单珊在心里问自己。窗外金黄色的银杏树，在灰蓝色天幕的映衬下，显得灿烂夺目，单珊的视线穿过树叶的间隙，望向遥远的天空。教孩子们画什么呢？单珊再次问自己。比丘尼师父慈悲的身影在单珊的脑海里浮现，师父明净智慧的眼神仿佛正看着自己。片刻之后，单珊的心里有了答案。

单珊把油画棒、水彩笔等绘画工具分发给孩子们，孩子们拿到了画画工具和画纸，心满意足地摆弄着。金誉帮着搬进来画板，放在会议室的前方。

单珊去厨房间看了看前几天买的水果，又想起陶瑾今天带过来的苹果，单珊立刻去了办公室，当她打开纸箱，映入眼帘的是红通通的大苹果，散发着浓郁的清香。单珊找来一个置物框，装满一筐苹果，搬到了会议室前方的台子上。

孩子们看见一大筐红通通的苹果，视线立刻被吸引了过来。单珊示意孩子们坐好，说道：“孩子们，我们——”正说话间，只见宁宁从外面跑进来，她一眼就看见了台子上的苹果，说道：“妈妈，妈妈，我也要大苹果，可以给我一个吗?两个，我和哥哥一人一个。”宁宁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单珊说道：“家里的苹果你都不吃——刚才你们在哪里呢？”“我和哥哥在苏鲁叔叔的房间里玩，苏鲁叔叔说他要有事了，让我们出来玩。”单珊严肃地说道：“现在不能给你苹果，晚一些时候可以，你现在是要进来还是在外面玩？妈妈现在要教小朋友们画画。”“我要进来我要进来，我也要画画。”宁宁说着跑出去，把门口的越越也拉进来了，宁宁对越越说道：“哥哥，你在里面坐好，妈妈要教小朋友们画画，画完了画妈妈就会分苹果。”越越觉得一个人没什么可玩的，犹豫着在一旁的座位坐下了。单珊对宁宁叮嘱道：“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许乱说话，不能影响其他小朋友，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能得到大苹果。”宁宁认真地说道：“妈妈，我保证不乱说话，我保证。”单珊点点头，示意宁宁坐好。

苏鲁从房间里走出来，经过会议室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脚步，扭头看了看会议室里面的孩子们，继而走到了公司门口。天空是一望无际的灰色，两只深褐色的麻雀在树梢之间相互追赶着。苏鲁盯着灰蓝色的天幕，心里泛起淡淡的困惑。他的蛋壳系列画作的创作已经渐入最关键的部分，可是这段时间以来，随着创作的不断深入，苏鲁对原定的创作主题渐感不适，他觉得需要更改一个主题，以能恰好地表达出他的创作情愫，而这个主题也能将他带入更佳的创作境地。苏鲁的思绪时而安住，时而纷飞，想要的感觉有时似乎就在眼前，可是当他的思绪就要触到它的瞬间，它却溜走了。

会议室里传来单珊和孩子们抑扬顿挫的声音，在苏鲁的耳边萦绕，苏鲁从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迟疑了一下，点燃了香烟，他吸了一口烟，随即慢慢地吐出青色的烟圈，烟草苦涩的味道在舌齿间弥漫，曾经那么熟悉的味道，如今却觉得不再喜欢。苏鲁随即意识到烟雾可能会影响到孩子们，他即刻掐灭烟头，把香烟丢到了大门一侧的垃圾桶里。

苏鲁想出去走走，当他再次抬头望向天空，却发现天已经开始下雨。天幕上一根根纵横交织的雨丝，不深也不浅，不浓也不淡，如同他淡淡的困惑，交织在他的心里。苏鲁索性放空自己的大脑，不再去想暂时想不明白的事情。耳边依然萦绕着单珊和孩子们的声音，苏鲁听见单珊说道：“孩子们，我们一起来画苹果好不好？单珊妈妈手里的这颗苹果，是不是又大又好看呢？哇，苹果的香味还真的很好闻呢……”

此时的单珊，手里拿着一只红通通的大苹果，正对孩子们说道：“认真听讲认真思考的小朋友，等一下都可以得到这样的一只大苹果，现在，小朋友们就和单珊妈妈一起画苹果吧。”

单珊在画纸上勾勒出苹果的形状，接着快速地铺上颜色，单珊一边画，一边和小朋友们讲解：“小朋友们可以画出眼前看到的苹果，也可以画出心中的苹果，你认为苹果应该是什么样的，我们就画出什么样的，我们可以画出任何一种美好的东西。”

小朋友们开始在纸上涂抹画画，一位叫安庆的小朋友，在画画的时候油画棒掉到了地上，他弯下腰，用两个手指费力地捡起油画棒，他把油画棒放到桌上，用小指和无名指夹起油画棒，然后用另只手掌和下巴帮忙，把油画棒移到了两个手指中间合适的位置。安庆盯着前方，凝神地看着苹果，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看起来那么清澈，可是却只有微弱的视力。身边的孩子们正拿着画笔“嚓嚓”地涂画着，安庆却一直看着前方，也许是他看不清楚苹果，也许是他在思考应该怎么画。

单珊走到安庆身边，牵起安庆的手，来到了台子边上，“看吧，孩子，走近了你能看得清楚。”安庆拘谨地看着那层层叠叠的红通通的大苹果，脸上漾起淡淡的笑意，单珊问道：“是不是很香？”安庆点点头，他低下头，靠近苹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单珊对安庆说道：“不一定要看得特别清楚，等一下你回到座位，把你心中的苹果画出来。”安庆点点头，转身回到了座位。

小星正拿着蜡笔，在画纸上无声地涂抹着，单珊见他画了一个很大的红苹果，几乎把整张纸都占满了，苹果上画着一双大大的乌黑的眼睛，小星又拿起粉色的蜡笔，在眼睛的下方画上了弯弯的微笑的嘴巴。单珊忍不住赞扬小星，一遍又一遍地打着手势和他沟通。

三岁的安吉，正茫然地环视着周围的小朋友们，他拿着油画棒，在纸上摩挲着，他还不知道怎么画画，也许是因为不安，他发出了几声“哼哼”声，一旁的安圆立刻放下手里的蜡笔，她一边安抚安吉，一边握住安吉的小手，在纸上画起了苹果。坐在安圆对面的宁宁，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见孩子们差不多画好了，单珊说道：“小朋友们画的画，单珊妈妈都看到了，大家都画得很好，都很有想象力和表现力。小朋友们都把自己画的画举起来好不好？”宁宁率先把画举了起来，单珊用手势和眼神示意小星也把画举起来，小星看了看周围的小朋友，也把画高高地举起来。

小朋友们的视线在一张张画纸上游走，单珊问道：“孩子们，你们觉得其他小朋友画得怎么样呢？是不是都画得很棒？”孩子们小声地应答着。单珊见安庆正用两根手指夹住画纸的一端，另只手掌托起画纸的下端。“我们一起来看看安庆画的画吧——”单珊说道。安庆听后把画举得更高了。“哇，安庆一共画了九个苹果，有红色的，有紫色的，有粉色的，有蓝色的，还有绿色的，安庆画的是五彩缤纷的苹果，大家说好看不好看呀？”小朋友们轻声地回应着。

“大声一点说，单珊妈妈听不见，安庆也听不见。”单珊对小朋友们鼓励道。这时候宁宁大声说道：“安庆哥哥画得真好看，比我画得好看。”安庆听到了称赞，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单珊说道：“单珊妈妈也觉得安庆画的苹果很美很好看呢，我们大家一起给安庆鼓掌吧。”会议室里慢慢地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安庆不好意思地咧着嘴笑了。

单珊见越越也在给安庆鼓掌，接着说道：“我们一起来看看越越画的画吧，越越也画得很好呢。”越越拿起画，有点不好意思地举起来，坐在一旁的宁宁，托住越越的手臂，使劲地往上方抬起，单珊问道：“小朋友们看看，越越画得怎么样？”坐在越越身边的安喜小声说道：“越越画的苹果是立体的，昨天筱姐姐给我讲过，我还画不出这种感觉。”坐在越越对面的安勇说道：“对对，我坐在这里看也是立体的，像真的一样。”“苹果的颜色也很好看，让人看了想吃。”七岁的小颖接着安勇的话音说道。单珊说道：“小朋友们说得很对，越越画的苹果是立体的，颜色是红通通的，好像正散发出苹果的清香呢，让人看了就想吃。越越就像一位小画家一样，让我们给越越鼓掌吧。”周围想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听到了大家的称赞，越越呵呵地笑了两声，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宁宁看到哥哥也受到称赞，她看看自己画的画，又看看周围的小朋友，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

单珊接着说道：“孩子们，小星虽然听不到我们说话，可是小星一样能画出很好看的画——”小星见大家都把视线转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单珊的示意下，小星把画举了起来，小星看见单珊妈妈和小朋友们正在说着什么，从他们赞许的眼光里，小星知道，单珊妈妈和小朋友们是在称赞他画的画。单珊说道：“小朋友们，小星是听不见我们说话的，那么，怎么样才能让小星知道，我们是在称赞他呢？”

这时候安荣说道：“我们可以给小星竖起大拇指。”安荣是一位患白化病的孩子，安勇接着安荣的话音说道：“还可以对着小星鼓掌，他就知道我们是在称赞他。”单珊说道：“安荣和安勇说得很好，我们可以对小星竖起大拇指，并且对他鼓掌，这样他就知道我们是在称赞他了，现在，让我们把称赞和鼓励送给小星吧。”小星蹙着眉头以集中眼神，他看到了小朋友们和单珊妈妈都在为他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大家又一起为他鼓掌，小星羞涩地笑了，他放下手里的画，一只手揉搓着眼睛，以缓释心里涌起的感动之情，另只手对着大家做出了“谢谢”的手势。

单珊接着说道：“小朋友们不仅画画得好，还有很多其他的优点，比如说宁宁小朋友——”宁宁听到称赞自己，赶紧把画举起来，单珊接下去说道：“对的，宁宁的画画得很好看，宁宁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很喜欢称赞别人，单珊妈妈觉得，称赞别人的优点，称赞别人好的地方，这个是很好的优点，让我们一起为宁宁鼓掌吧。”宁宁跟着大家一起开心地鼓起掌来，一边用手撑着桌沿蹦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