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3)
单珊把莲藕捡起来,放回篮子里。父亲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也阴着脸出去了。单珊和弟弟单立扬小心翼翼地呆在家里,等待着父亲和母亲回到家里。
天色快黑的时候,母亲还没有过来做饭,单珊来到屋檐下,她拿起莲藕看了看,又看了看灶台上放着的两颗鸡蛋和青椒,单珊很想把菜洗好,让父母亲高兴一下,可是她不知道晚上吃什么菜,她担心因自己犯错误而惹父母亲生气。
单珊转身回到房子里,她在忧虑中沉默地等待着,当单珊再次走到屋檐下,她做出了大胆的决定,她想把青椒和莲藕洗干净切好,这样父母亲等会就可以直接炒菜了。正当单珊再次拿起莲藕的时候,母亲进来了,母亲的脸色冷漠又阴沉,单珊想问问母亲晚上吃什么菜,可是喉咙处依然像是被卡住一样,说不出话来,单珊用眼神询问母亲,可是母亲似乎没有看见单珊一样,她径直走进了房子。单珊看着母亲的背影,又放下了莲藕,她没有得到允许,她害怕自己犯错。
母亲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单珊呆在客厅里,她聆听着母亲房间里的声响,一边不安地等待着父亲回来。过了一会,单珊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沉闷的声响,她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单珊快步走过去,当她推开房门的时候,看见了熟悉的却又让她惊恐的一幕,母亲正抡起自己的拳头用力敲打自己的胸口,单珊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那一刻,单珊的意念已经冲进去抓住了母亲的双手,不让她伤害自己。
可是,单珊却转身跑向了弟弟单立扬,单珊在单立扬耳边急切地说道:“妈妈正在打自己,你进去使劲抓住妈妈的手——”单立扬反应过来,听话的单立扬跑进房间,他哭着爬到床上,使劲抱住了母亲的手臂。
母亲被迫停住了伤害自己的行为,单珊走到母亲的身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单立扬在一旁“嗡嗡”地哭着。
这个时候,父亲回来了,他阴沉着脸往单珊母亲的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来到炉灶旁开始做饭。单珊不安地站在房门口,她想帮父亲做点什么。父亲看了一眼炉灶的煤火,对一旁的单珊说道:“把菜端到井边去洗。”父亲说完就提着铁皮桶出去了。
父亲没告诉她要洗什么菜,单珊站在原地想了想,见父亲已经走远了,单珊赶紧提起地上的菜篮子,抓起案台上的几颗青椒,往水井那边走去。
到了井边,父亲已经提上来水,单珊怯怯地问父亲:“爸爸,是洗这些菜吗?”父亲阴着脸看了一眼菜篮子里的莲藕和辣椒,大声反问道:“晚上吃什么你不会问一下?我不买菜你问我,她今天没买菜吗?”父亲的声音里含着愠怒,在安静的夜空中特别的刺耳。单珊紧张地在原地站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跑回去问一下母亲,可是如果她现在跑回去问母亲,父亲就要站在这里等她。父亲见单珊一动不动,生气道:“还不快点洗菜?站着干什么?”
单珊拿起莲藕,才发觉没有拿洗菜盘过来,父亲见状呵斥道:“菜篮能洗菜?你脑浆被狗吃掉了?”单珊放下了莲藕,紧张地站了起来,他怯怯地看了一眼父亲,赶紧回去拿洗菜盘。
父亲在井边等了一会,一手拎起水桶,另只手提着菜篮子回去了,单珊父亲觉得这点菜可以回去洗,急躁的父亲着急回去做饭。当他拐进胡同的时候,看见单珊端着洗菜盘过来了,等到单珊走近,父亲看了一眼盘里的白菜和萝卜,心里的火气一下就喷出来了,如果回去洗菜,一桶水不够用,如果返回去,那他手里的水就得提回去,单珊父亲选择了先回家,他气急败坏地呵斥道:“刚才怎么不端出来洗?”单珊想和父亲解释一下,是弟弟把菜放在案台下面的,而她没有看见,她刚才回去拿洗菜盘的时候,弟弟告诉了她,弟弟白天拿洗菜盘装水玩了。
可是单珊没有机会解释,她也不敢解释,父亲一边走一边大声骂道:“一个个死吃就知道吃!没命的东西!死了多少好人你怎么不去死?”父亲把下午吵架积压的怒火,发泄在单珊身上。单珊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地跟在父亲的身后,父亲的骂声在寂静的胡同里回荡,天黑以后的胡同没有什么人,单珊闻到了飘过来的阵阵饭菜的香气。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单珊看到连枝奶奶提着水桶走过来,父亲一边骂着单珊一边进了院子,连枝奶奶停住了脚步,她看到跟在后面的单珊,正在悄悄地抹着眼睛。连枝奶奶叫住了单珊,昏暗的路灯下,单珊伤心地抽泣着,连枝奶奶担心地询问着单珊,可是单珊却无从说起,连枝奶奶担心单珊被骂,只好叫单珊赶快回家。
连枝奶奶忍不住在门口高声问道:“诶!老单,单珊犯什么错了?你怎么这么骂孩子?”单珊父亲没有回话。单立扬听见声音,他走到院子里,见连枝奶奶正在院子门口张望着,她的嘴里小声地嘀咕着,似乎对他的父亲很不满意的样子。过了一会,连枝奶奶才大步往巷子另一头走去。
父亲一边做饭,一边嘟嘟囔囔地发泄着,他把锅碗瓢盆弄出很响的声音,似乎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些。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饥肠辘辘的单立扬大口地吃着米饭,他毫不客气地端起桌上的那盘炒鸡蛋,把分量不多的鸡蛋拨到自己的碗里。中秋节的晚上,父亲只炒了三个菜,家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荤了。
母亲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任凭怎么叫都不起来吃饭。母亲这样躺了三天,水米未进,她以这种方式宣示着对单珊父亲的不满,父亲着急了,他骑车去找单珊的外婆和舅舅。
单珊的外婆和二舅舅赶过来了,单珊已经有一年半时间没有看见外婆。外婆和舅舅轮番地规劝母亲,单珊看见外婆握着母亲的手,轻声地安抚着母亲。母亲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小声陈述了单珊父亲对她的咒诅,陈述了家里的种种难处以及单珊父亲的无能,然后又提到单立扬很乖,知道害怕知道哭,知道心疼她,而单珊却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