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当又立（1 / 2）

难熬的一夜，没有负手而立，没有凭栏意难平，等你真正在“约束室”呆上一个晚上，你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

那带有“手铐停放处”的砖砌长凳，用来坐都犹有不足，遑论躺之？看来治当代年轻人“躺平”的办法已经被巡捕掌握了，全面铺开似乎只是时间问题。那金属棒子彻底让你想坐着靠在墙上睡一会的念头，烟消云散，除非没有脊椎骨，如烂泥般软成一摊，方可一试。

徐清源曾经以为从陕北神木到济州府的十九小时硬座的经验可以沿用过来——只要你足够困，坐着睡着易如反掌。现实情况是，乐观了，首先你得能坐下。

既然坐着没有希望，那自然是要把目标放在地面。经过几番尝试，徐清源发现，他最多只能坐在地上，要躺下去，生理层面能做到，可作为人的尊严很难允许他丢掉向上的脊梁。

徐清源认为，鞭子没有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被押送来的路上，他给刘巡捕说。

且不论我是被冤枉的，希望你们面对任何“犯罪嫌疑人”乃至“罪犯”的时候，能够谨记，你们和他们一样都是人，请保持平等的姿态对话，谁也不比谁高贵。

徐清源记得刘巡捕的反应是，昂头一哂，随后沉默。也许是听到如此可笑的言论，让他不屑，也许这可笑的言论背后是真理。手里握惯了刀，便以为自己是生杀予夺的神明，忘了对方与自己并无二致。

黄帝曰：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陰陽，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其次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数。其次有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辨列星辰，逆从陰陽，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

……

徐清源手里盘玩着昨日剩下的半个小面包，倚靠墙壁半睁双眼默背起了《黄帝内经》来稳定自己的心神，以此对抗漫长的“禁足”。

诵读经典可以让人神智清明。就这样一直背诵不知不觉间又熬过几个小时，约么上午九点半，看管他的临时工们换班之后昨夜审讯他的黑肤小巡捕过来，问徐清源要了家属电话号去做通知兼签拘留手续。徐清源便将父亲的手机号交予他，虽然知道父亲可能没有办法赶过来签字，但徐清源内心自然是期盼徐长卿能够动用关系为他洗脱“出狱”。

接下来便是在巡捕房采集指纹、声纹、脚印、dna等信息记录在案。随后徐清源刚坐下没多久便被巡捕带到县医院做收押前的体检，全程带手铐。之前治疗颈椎病的小巡捕感谢说，经过昨天的穴位按压，脖子舒服多了，并问徐清源是否需要遮一下脸。

徐清源说，我于心无愧，如今被冤至此，没什么见不得人。小巡捕无言，拍拍徐清源肩头，颔首致敬。

医院还有一些手续要办，小巡捕和一名临时工在警车里看守。

经手这个案子的人，从上到下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却不会有一个人为正义发声。这就是你想守为之奋斗终生的行业，这还是值得你奋斗终生的行业吗？徐清源说，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说这些并不是想使你难堪，权且当做百无聊赖，没话找话吧。

你说的我都懂，说实话你能这么快看明白，挺厉害的，可是没办法，我也没办法，只能说，你把银行卡借出去就是犯罪，以后多注意，千万别再往外借卡了。小巡捕颇为同情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