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暗河（1 / 4）

饮马湖畔。

一匹浑身浴血的黑马艰难地突破了一队狗头人战车的合围，四蹄生风向前狂奔，全然不顾自己身上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因为随着它的奔跑，那些伤痕正在缓缓地愈合，似乎预示着本人有着坚韧与顽强的特质。

不过总有一些事情，会让人卸下重重的心理防线，展露藏在一角的情绪与悲伤。

当黑马行至湖岸接近第二缓坡的区域时，它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那是一片伏尸遍野的战场遗留痕迹，有野马的，有狗头人的，它们的躯体错乱地交织在一起，彼此的血污相互交融，共同滋养着蚊蝇飞舞的大地。

黑马缓步行走，穿梭在这片亡者的安眠地。如果怪物的死亡也会逸散出灵魂，灵媒和夺魂者经过这里时，一定少不了要忙碌一场。

黑马望着那些同类以无声无息的沉默迎接着自己，满是倦意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可捉摸的异样，而那异样又很快变成了怒目圆瞪的惊诧，因为它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片密集的马尸，躺仰在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环之上。

这里就是此前战车擂台所在的位置，高阶boss堕夜长矛战将的陨落点，当然代价便是那血环。

黑马的视线顺着血环移动，聚焦在一辆被踏得粉碎的战车上，以及战车残骸中那染着血污的白马死躯。

它的愤怒与悲哀堆积到极点，化作无声的悔恨与哀叹，流下了一行无言的泪水。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双足直立，褪去了那黑色的皮肤，变形成为了一个高大魁梧的金甲战士，当然这金甲之上也已布满了血污与伤痕。

他就是选择北岸独行的莱辛维斯，也是一名血裔野马人。那黑马便是他变形后的真身，而现在他已无心再维持变形。

俯在白马的尸首旁，莱辛以手轻抚它残破的身躯，指尖流动出浅白的光华。随着它口中念出一段古兽语，节奏顿挫，或许是祷告，或许是祭文。

片刻后，浅白光华流动到白马全身，四蹄渐渐变形成人类的手脚，顺滑的云鬃化作一头白发，面部也分型出人类的五官轮廓，与莱辛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更显沧桑。

如果寒蝉目睹了这一幕，一定就明白为什么云鬃白马也会古兽语，能够跟读狗头人的扉页，因为他本身的种族是血裔，兽语算是本族的语言了。

没错，这名死者也是一名血裔野马人，比一般的野马拥有更强的战斗力，可以变形为云鬃白马，但也并非刀枪不入，更不能长生不死。

“我的好弟弟，是当哥哥的来晚了！我们从南劫数洲远渡重洋来到星渊大陆，辛苦地耕耘数十载，却还是没能获得一片安身之所，现在更是连生命都。。唉～”

莱辛长叹一声跪倒在地面上，没有继续那未说完的话语。他将同样身披金甲的冰冷身体拥入怀中，与故去的血亲作最后的道别，短暂的道别。

从光明时代到长夜降临，谁也不知道，莱辛维斯庄园其实有两位庄园主，一位居于园内料理农事，另一位长居野马岭的小木屋，时时刻刻训练野马，抵御随时会进犯的残暴狗头人。

在这种里外照应下，即便长夜降临，农田变成荒田，莱辛庄园也得以一直延续，并且坚挺至今，可谁能想到一向庸碌的狗头人族群中会突然涌现出这么多战将呢？

片刻之后，道别结束。莱辛扛起冰冷的尸身，走到了血环的中央，将堕夜长矛战将的残躯直接挑飞，又挥刀将战车擂台劈作好几段，才清出一片空地。他要将自己的亲弟弟，葬在野马血环的正中央。

挥刀浅浅地破土，放入亲弟弟的尸身将头部指向南方，后又洒上薄薄的黄泥，就算完成了简单的埋葬。

来不及作长久的悼念，因为生者仍在等待支援。莱辛脸色凝重，深鞠一躬后再度变形为黑马，向着湖岸西侧的怪群奔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