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临(2 / 2)
唐易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后事了,一切都得在离开混沌之后再说,于是不再多问,只是说:“你说的那个玉环,有何作用?”
少女身形一滞,声音低沉下来了:“这个容我不能相告,等出去后,你也把这个事忘记吧,否则极易引来杀身之祸。至于我的请求,等出去后你自然会知晓。”
于是一路无话。
一个折返约两个时辰,等回到那老者身边,唐易身上的黑衣渗着更为深色的血印,虎口已经开裂了,身上缠着几处布条,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这个叫慕素容的女子走到老者身前,低声说道:“上人,只找到一个,灵珠只能指引阴环所在,阳环不知所向。并且那阴环所处的位置还有一个奇怪的骨架。”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面上带有失望之色,但还是轻轻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阳环估计是被那人藏匿到混沌的其余地方了。不过能找到阳环已经是万幸了,小姐此行目的也算大半达成了。至于那骨架,可能是那个人的什么神术,也不必太过在意。”
唐易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装作漫不经心,实则偷偷握住了腰际的长刀,把这一切都听的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手里的是那阳环,那两人似乎并没有想到是自己取走了另一个,而且竟然不是太在意。想到这里,唐易便生出了偷藏此物的想法,说不定这也是一件大宝物呢。
至于刚刚遇到的一只猛兽,实则是唐易用药粉招引来的,并装模作样地与之战了一场,故意受了点伤,好让那慕素容知晓这混沌的危险,不生出寻宝之念,不过意外之喜却是,那女子在此役后,竟明显地对唐易态度好上几分,这种突如其来的信任感让自小在野兽堆里打滚的唐易难以消受。不过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主,稍微交谈几句,便继续沉默向前了。
老者知道这一路遭遇,起身向唐易作了一揖,说:“小友恩德,老朽感激不尽。”
唐易随意地摆摆手,说:“好说,只要道友能履行之前的承诺便可。”
老者说:“这是自然,小姐,把文牒交与小友吧。”
三人各取所需,见都达到了目标,也不再废话,三人默契地排成一队,唐易与那两人中间隔了几丈有余。三人便不言不语,沉寂前行了。只有某些时候唐易会出口提醒,避开可能的猛兽,又用自制的药粉,驱散了附近的毒虫,所以虽然只有三人,速度竟比来时快了几分。一开始老者还半信半疑,到后来眼见唐易所说句句受验,自然对其大感兴趣起来,两人偶尔也交流几句,老者又为其讲了当今修行界的一些轶事传闻,唐易也礼尚往来地讲述了这混沌之中一些奇珍异兽。一番交谈下来,两人不再剑拔弩张,倒也相处得和谐。
三日行程后,三人抵达那弱河畔,老者让唐易将短剑取出,投入水中,然后其手指光芒亮起,凭空用光亮虚点几下,唐易心中的危机感迅速退去,知道这片河上的禁制已除,心中不禁对这神赐者向往至极。至于那老者之前未曾说这短剑还有这种作用,想来也是作为一个保底,防止唐易反悔杀人。想到这里,唐易不禁冷笑几声。
河上光幕散开,老者借剑鞘捏出一个剑花,几道剑意破入水中,不多时,弱水上便出现一条狭长的光桥,朦胧若现,老者伸手一探,投入水中的短剑冲破河水回到岸边,唐易默默地走过去将之拾起。
三人一前一后分别渡过了弱水,然后老者收起剑鞘,递给唐易,身后光桥自行消失。做完这一切,老者面色更显虚弱。对岸那三名道士有感,齐齐睁开眼,打量了老者几眼,说:“此去七日,道友竟受了如此重伤,难道那混沌妖兽又是躁动起来?”
老者勉强一笑,说:“道友多虑了,只是被一只饿了三两天的妖兽发现了踪迹,不得已与之战了一场,这才落得个如此下场。”
道士们不再多言,接过三人的文牒,道袖一挥,光墙上便出现一道缺口,容三人过去了。
唐易通过了光墙,走了几步便止步不前了,反过头看着其身后的影子。老者心有所感,回头看见他略显惆怅的神情,倒也知道其心中所想,于是和慕素容去整顿马车,留唐易一人在此。
上一次在昼中仰望混沌,已是十年之前了。弱水上的光幕冲天而起,没入云中,一股极大的神圣意味蕴藏其中。身处混沌十年,唐易一时间竟无法习惯如此耀眼的世界,于是他本能地在混沌的白雾里寻找,想找到一丝安慰。
泑山的身形在混沌白雾中若隐若现,唐易知道站于其顶峰能看到万丈星河,只是这份绝景,在这昼的世界里再无机会享受了,这场经历自然也只能深埋心底,不能让其余人知晓。
唐易走到自己曾居住的老房子前,转到无人能见处,拜了三拜,然后在地上掘了一个深坑,将包囊里二老的衣冠置于其中,掩埋起来,最后折了一截枯木,用短剑刻出一个“唐”字,深深插入衣冠冢前的土地里。
从此,混沌之下,再无混沌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