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瓜瓞(二)(1 / 4)
新生儿实在吮得温吞缓慢,每次哺乳都要花上小半个时辰,雁回便拉了桂子在旁陪着闲聊,还忍不住要教桂子:“此事真是处处讲究,我起初也是好不习惯,总有些羞耻意思,不料没几回就惯了。只是如今好些东西不可饮食,连日来未曾沐浴,不得通风透气,也是烦躁得很。你将来若是——”
毫无兴趣,桂子立即找些话来说好打断雁回:“你可知胎盘这个东西?”
“怎么不知,我的应是给父亲补身子用了,不好过问,只是心里知晓。”
“啊?你竟是知情的,那你不觉着恶心?……”
“这算什么,儿女若要尽孝,即便是割肉下来也得去做。你是个野猫儿,没这般心肠。”雁回一手搂着孩子,一手伸出去轻戳桂子额头。
“噫……”桂子皱起眉头。她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其实早已察觉到,雁回如今成了“母亲”,好些话已有些说不到一起去。
但看她极其疼爱男婴,一副心肠全扑在孩子身上,每日里辛苦劳累,桂子也不忍苛待雁回,为她尽量耐心忍受,凡事一概不多心计较,对她们母子也是寸步不离,用心尽力照顾。
孩子许是饱餍了,雁回便让桂子将他送回摇篮里,又叫秋妈妈过来。“烦劳您为我擦擦身子。”
“行。”秋妈妈正打了热水过来,刚好先应了雁回的要求。
因依然不好下地行动,雁回趴在床铺上,由秋妈妈拿湿布擦拭着她的背。
“这是在干什么?”李母正同李璧一同来探望雁回,进门就瞧见擦背,立即训斥秋妈妈。“我既已交代由你给孩子沐浴,去做就是,怎么我指南边你偏要往北,真当自己是迟氏的亲妈?”
“李夫人,少夫人身子不爽,需要擦拭。”秋妈妈停下来解释,扯了一角被子为雁回遮盖上。
“她懂什么,刚生产可不能沾水。别纵着她胡来。”李母抬手示意秋妈妈噤声:“你别再回话了,凡事照做就是,以后不要仗着年纪大了处处多嘴,掂量掂量自己到底算什么。”
桂子看向雁回,她仍趴着,瞧不出面上神色。许是当真虚弱无力,她并未出声为秋妈妈说话。
李璧连忙让众人都离开卧房,又好说歹说将自己母亲劝了回去。他关上门便搂住雁回,手伸入被子里轻柔地抚摸她的背,语带歉疚。“可惜今日还不能同你亲密,我可是思念多时了。”
“我不也是……仿佛同你已数年未见。”雁回愧疚地伸出手,却只碰到了他的腿,仍是有些使不上力气,说不出话来。
刚想要挪动身躯,趴到夫君身上去,一阵疼痛袭来,她立即想起自己如今身体破败,更恨此刻整个人毫无颜色,完全不敢抬起头来面对他。幸好生产那日他是按风俗回避了,二人并未相见,不然……
雁回呼吸受阻,憋闷得胸口发疼,仍趴在床铺上不愿挪动。她咬着牙,自卑得想要哭泣,便急着赶李璧走。“容我独自歇息一会儿,你在此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