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无处申冤(1 / 1)
此时此刻王玄青就想到,“掌门竟然会这么对我,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了!一个是我现在被不知道是什么人给诬陷了,还有一种可能则是他本来就有害我的打算。说实话这个掌门对我也没什么恩情,但是也没什么仇怨。但是无论是那种可能,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王玄青心中认为:“这掌门离我这么近应该也能看清我是谁了啊!为何要对我用这种语气?”但王玄青又想到:“但这晚上怪暗的恐怕还是有可能认错人了,再说他让我滚,我我就滚呗!不然还等着让他打我啊?”因此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溜了出去。
跑出来了掌门的院子,王玄青慌不择路,在昏暗的走廊中凭着感觉狂奔,有在不自知的状态下溜进了一个院子。他这一路上没走回头路,因此他自己觉得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事实上也是的。此地受微光映射,院子中的景物依稀可见,王玄青只感到熟悉,此地似乎是自己家院子。
而在灯火阑珊处站立的两个人影王玄青一看便认了出来,那便是自己的父亲、母亲。这两人僵直地站在庭院的走廊边缘,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了王玄青的心头,“这是要发生什么?”冥冥之中的声音在心中鼓动着,但看二人眼神已经看向自己,现在溜之大吉的话也只能是为迟已晚。
王玄青见自己父母没跟掌门一样轰自己出去,便用打量的方式,亦步亦趋地向前走,但是,无论走得再怎么慢,过了一时三刻总还是挪到了父母面前。其父王铁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笑笑,但其母虽面上并不动容,但一开口便有如雷霆,说道:“你现在不仅连正式成员的资格没拿下来,还要去江湖上四处现眼,到处败坏我派名声,再说你凑巧赢过独孤峰,那赢得过无涯门吗?我看啊,你现在都没有资格站在太行派的土地上,你没资格才会趁晚上溜进来吧?”
他此时想到,“他们说的话虽然属实,却是无理,为何会这么对我说话呢?我想一定是有人在暗中诬陷我,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也不能跟他们辩解,因为他们气在心头,我说什么也是无用。不过,我觉得如果真的有人要害我的话,这个人也一定就是之前将我抓起来的那个人,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得而知,但是既然他这么对我,我就绝不能轻易饶恕,否则对我的不公待遇必然会变本加厉。”
王玄青立时被这一番话激怒,手以握的颤抖,一言不发,他不想解释,也解释不了。他如此狂怒,质感到如鲠在喉,而舌头又似打了结,竟说不出成句的话,“额,啊!”,这已经是他所能说出的全部了,转身便跑。他难以恢复冷静,因为心中充斥着冤枉和怨怼。换言之,他接受不了这种侮辱。他曾经面对过敌人的凶险,而应对他们的,是高贵的仇恨与愤怒。但他受不了窝囊,受不了亲人师长的如此误会。他现在只能在尽量不走回头路的情况下,在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乱奔,此时此刻冷风刮在脸上的感觉非但没有减退反而愈加明显。曾经在太行派的回忆像画片一般在脑中闪过,而面前真实的景物却因奔跑变得模糊。他不能接受再也不能踏入这个从小到大生活学习的地方这件事,这是一种惩罚吗?他也不知道,因为现在他根本无法思考。
由于在奔跑的过程中陷入了一种非理性的无意识状态,他便在太行派的总舵中来回奔跑,每当走到一处死路而被迫返回时,心中的空虚、愤怒、绝望、折磨便增加一分,反复这样几次,他的精神,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精神连带着肉体中头脑的部分只感到一阵阵不痛快的剧痛,遭受这种折磨便像是一种无形的锯子或是钻头正在对完好的精神进行不断地破坏。
而身体上的痛觉反而处在了次要的部分,狂奔使他的身体,尤其是血液充分地预热,不再惧怕寒风与低温。在头脑的沸腾与寒气的冷却效果中,他的一事逐渐恍惚,只感到灵魂已然跟不上肉体的剧烈运动,往往是感到身体已然走在了前一步,而精神还停留在上一步。
此时,天空上的云骤然聚集在了一起,这些云在夜晚多重的复杂光照中染成了一种罕见的灰调紫色,真有如李贺的《雁门太守行》“黑云压城城欲摧”“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之意向。待得乌云遮天蔽日之时,雷声便至,而一道道传说中的紫电也随着狂雷奔涌而来,怒雷用敲鼓一般的声音撕碎天际,而闪电则用雷霆的利刃划破苍穹,使产生云雾的天空也变得像干旱的大地一样龟裂。而在地面上,雷声,奔跑声,以及王玄青一呼一吸所导致的那种类似大型牲口所发出的嘶吼声。一时之间群声并起,虽噪杂,缭乱不堪,但数种声音却宛如在演奏那流传千古而曾盛行于燕赵之地的慷慨悲歌。简单来说,若是以宽阔包容的方式去欣赏,这不失为是一种奇怪的和谐。在视觉上,也可称得上是一种当时中国尚未存在的艺术,其由乌云,紫电,古朴的建筑和狂乱奔跑的人构成,而这种艺术和可将其欣赏的人,恐怕尚未诞生。
但是,太行派中的大多数人是无此宽容心态和此雅兴去欣赏这一出的,他们大多是恐怕出了意外和出来看热闹,其中后者想必占大多数。因此,人员的嘈杂声和火炬、油灯组成的照明结束了这场疯狂的实验性戏剧。而他们打断了它,则是他们无法欣赏这种自然的强大生命力所进行的自我毁灭与新生的最大证明。事实证明,光明与一声声呐喊比寒风更能冷却一个人的内心,友善的光与呼唤可以让人回归温暖与友善,而嘲弄、鄙夷却令人心寒。不过,正是这些突然被激起的因素,令他脱离了忘乎一切的状态,并借助着灯烛的燃烧所产生的光亮辨别了方位,趁乱逃了出去。
途中必然经过了无数的建筑与人群,火光的映射使他将每张脸都看的清楚但未必记得住。但是一张张面孔确确实实又似一张张画片似的短暂停留在他的念想中,这些面孔有的惊惧,有的戏谑,更多的则是面无表情所表达出的麻木不仁,但大多都笼罩在了慌张的色调中。“他们如此慌张,在怕什么?在怕我吗?难道我就这么吓人?那如果遇到了真正的敌人他们又要那么办呢?”刚刚恢复思考的精神还不容许他思考复杂的问题,因此这一串断断续续的短句已经是他思考的极限了,但他现在匆忙的形势也不由得他细细思量以求解,因此只能提出问题放下不管了。
他好不容易才奔出了太行派驻地的大门,而正在这时,天上的雨忽有如泼洒而至,乱流的雨滴犹如万箭齐发,又似寒冷的弹丸打在了他的身上,一时之间,瓢泼大雨所产生的合奏盖过了一切喧嚣,巨大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声音。冷雨也平等地打在了其他人身上,同时浇灭了刚才一时点起的无数火光。正是雨水似帘幕般的阻隔,才令无数追赶、寻找中的人识趣,不在赶这个热闹。
真是天公有眼,才令已然十分恼羞成怒的王玄青不至于更加羞耻、恼怒。也正是如此神助,才令他逃出重围,不必被众人的目光公开处刑。站在太行派的大门口,那匹从车上卸下来的白马被拴在了一个专用于停马的桩子上。这时王玄青才刚刚想起了自己的白马还听在这里,想也没想,便飞身上马,准备打马下山。
就在这时,王玄青忽然察觉到原先就因无数的人踏过而变得无比光滑的石阶因雨水的冲刷变得更加光滑,但是在马上的王玄青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是为时已晚!可以说,只有驾马的第一个时刻时的动作是完全出于自愿的,随之,其胯下白马已然慌不择路,开始在湿滑的台阶上连环跨越,而那马越是往下,其脚步便越是飘忽,但速度却越来越快,直到眼前情况的复杂已然超过了一匹马本能的判断力,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这是多么的出人意料和多么的不出意料!正是那抛去了所以常识的可悲的人才会拥有的遭遇!
王玄青在跌宕的路途中已然是失魂落魄,直至那马已然是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这又能怎么办呢?他的下身虽仍然坐在马上,但双手的缰绳却无法起到它原本的作用,准确的说即便起到刹住的作用也无济于事!这是因为他已经向左侧的地面上摔去,他眼看着这一切却无法做出任何改变,只能眼睁睁地在脑内见识着自己从马上坠落。
由于身体的本能,王玄青的头倒没有重重地磕在地上,但是为了保护他的头脑,手和膝盖便为此做出来牺牲,当他抬起头来,便看到了自己血淋淋的双手,膝盖也是一阵剧痛,并且伴随其而来的还有大腿的一阵阵僵直,换言之现在的他趴在地上而无法活动,侧头去看旁边的马,其则一边呜咽地嘶鸣!“啊!”他发出绝望的喊声,同时因为身体的不能动弹让他不得不只能观察附近形势,除却一直持续着的雷声和雨声,仿佛又有一种声音夹杂和穿越其中,似乎是马蹄踏地的声音,但这个声音是那么响,那么大!
随着身上一处处剧痛和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他残存的意识便有如风雨中的残烛一般彻底熄灭,待得他惊醒,他发现寒冷的夜雨尚未停止,而身上的疼痛清楚地证明了刚才的一切不是一场梦,但是眼前的景物却是十足的陌生,眼前还有一团模糊火光,不知是自然形成还是人为生起。当细细的观察后,王玄青终于判断了这是那里,心中暗暗想道:“这里恐怕是太行山的后山,这里是摆放一些不常用的东西和采摘野果的地方,好不起眼!我几次曾经经过但却没有好好地观察过。但是,我为什么在这里呢?”想到这里,他倒抽了一口寒气,
此时,一个人影映入了他的眼帘,“这人竟是我自己?”他心里这样想,但仔细观察便知道不是,原因在于他现在穿着着的是欧阳纯给他的那一件素色袍衫,而眼前那人确是深灰袍衫外罩黑色皮裘,而长相虽也与王玄青相似,但其既然知道对面不是自己,便很快找到了几处不同,一来那人衣冠齐整,而自己何止风尘仆仆?血和尘凝结在他那华贵的衣服之上,与对面那人的衣饰所表现的威严与神秘形成了天壤之别,属于他的只有惨淡二字。再说,若是仔细观察,便可发现那人虽与王玄青一样白皙,但眉目之间终究与王玄青有所不同,但由于太过相似,却又难以说明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