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渡劫之一（1 / 2）

迷朦中，文叔谦又回到了雪地中，漫天的雪花席卷而来，风起得正狂，他却不觉得寒冷。然而四处探察无路可走，周围雪地的背景都是诡异般相同，他心下有一丝慌乱逐渐膨胀，堵在胸腔使他喘不上气来。寒风吹乱了他的发髻，却遮不住他惊恐的眼神。

“叔谦……叔谦呐……叔谦……”远处一缕呼喊随着呼啸而来的风声一起传进文叔谦的耳朵。他闻声望去，远处一个人影一边招手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他的方向奔来。人影渐近，原来是他的二哥文仲修。

只见文仲修只身着单衣，脸颊似乎是因为奔跑太久而泛起了潮红，嘴唇却是冻得毫无血色。他急忙迎上去握住二哥的双手，握进手心的是一片透骨的冰凉，冰得他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文叔谦的二哥文仲修。比文叔谦年长三岁，比大哥文伯林小一岁。四年前，文伯林与文仲修同时参加殿试，分中榜眼探花，并及翰林院编修之职。但文仲修生性懒散，不喜在朝任职，只在任坚持了不足一年，便请旨还乡，随父亲打理家中生意至今。

文仲修虽然性格不羁，但为人却异常亲和。从小文叔谦便与他感情甚好，而对文伯林却有一种敬畏之情。此时他看到文仲修不同于往日的怡然之态，又是疑虑，又是心疼，他用力搓着文仲修僵直的双手，想让他暂时暖一暖。

“二哥，这大雪天，你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叔谦，我此次前来是召你赶紧回家。”文仲修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促地说道，眉宇间是一片凄然之色。“你离家已将近一载，我与父亲经常外出周旋于生意，而大哥在朝中又事务繁忙。一家大小杂事全由母亲一人打理，如今母亲她年纪渐长，心力却日渐不足。就在两个月前，已然是……一病不起了。”

“啊……”文叔谦闻言脑中一阵轰鸣，他周身颤抖，连牙齿都打着颤儿。“现在母亲倒是如何了？看了大夫没有？”

“看了京城所有的医馆，一直不见起色。就连皇宫的御医都被大哥请回一次，说母亲为心力交瘁所致，加上身边没有一个倾心照顾之人，常期身心劳累累积而成，已油尽灯枯，无药可医。如今……如今只盼能再见上你一面了……”文仲修也是满眼的泪水，声音已经沙哑。

“那又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通知我？”文叔谦心下一阵绞痛，手下的力道加重，话语间也逐显零乱，眼神却现出了一丝怒气。

“你四海云游，连家书都没写过一封，哪个能寻到你的踪迹？直到前几日有个书僮打扮之人前来，说是你托了话嘱咐家人把院中的锦鱼移至暖房，我们这才探到你的行迹。”文仲修紧紧盯着他的双眼，语气中也有几分责怪。

“哦……”文叔谦眼中怒气逐渐被愧疚所代替。他猛然松开了握住文仲修的手转而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胸口间一阵又一阵的钝痛，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口中沉重而又麻木地重复着：“怪我！怪我！都怪我啊！……”